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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志刚家的院子极大,想来应该是家里两三处宅院合一的。至少是两处,还得是宅基地面积较大的。除了坐北朝南的大约六间堂屋,东西各有六间偏房,院子进门正中一个影壁,后面对门有花圃,影壁后东侧,有口水井,上面是老式打水辘轳。 没等细看,冯志刚就把我们一行人,直接领进了西南边偏房。 一进屋,一股带着酒香的热气扑面而来。 一眼就看到,屋子西南角,一个大大的酒锅。灶堂里火烧的正旺,酒锅封闭的很好,并没多少蒸汽溢出。靠近灶台,一根竹管从酒锅上方伸出,弯折向下,伸入灶上一只小缸中,小缸底部又接了一小截竹管,清亮的酒液,如沽沽细流,从竹管中流出,流到下方一个木桶中。 边看边走到屋内。一下子涌进十多个人,屋子里也没有显得太拥挤。这是三间房,没有隔墙,抬头就能看到房顶的大梁和椽檩。屋内正中,两张小八仙桌拼在一起,足够我们坐下,而南墙边,一溜摆着四个大大的酒缸,还有四个小些的酒缸。 看到这一摆设布局,我不由感到一阵亲切,没有顾上一帮人的寒暄,不由自主走向灶旁,随手往灶堂里添了两根木柴,然后认真看着酒锅。 农村烧酒的锅子,其实很简单,就是对扣的两口大锅,发酵好的酒料,直接在锅里煮,可是放在中间的篦子上蒸,上面扣的锅底,会开出小洞,接上面连接竹管,现在已大多用工业制造的软管,蒸汽从小洞,顺着管道进入灶台上的冷水缸冷却成酒液。 这个缸也是特制的双层缸,就是烧酒专用的冷凝缸。中间中空,周围冷水。 这是以前的做法器具和工艺,现在还有烧酒的,大多用了专业的冷凝设备。 所以,我看到糊锅(密封)的黄泥,还有引流的竹管,老式的冷凝缸,备感亲切。 不知不觉中,我走到出酒口,顺手拿起灶台上一个木瓢,接了一些酒液,放到嘴边喝了一口。 口中三转,闷口入喉。 入口醇香,入腹如刀! 我张口呼出一口酒气,心中大呼大意了! 这估计才刚进入酒身,得有60度往上。 看看酒瓢,还有一口的样子,这放下也不合适,索性又一口闷下,咧嘴道:“果然好酒!” 放下酒瓢,转身,才发现十多人都在看着我。 我尴尬笑着说:“嘿,对不起对不起,失礼了!失礼了!” 酒坊里面灯光昏暗,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小朋友,酒怎么样” 随着声音,我看到一个穿着白色对襟上衣,卷着袖口,一脸白色胡须的老汉,正对着我微笑。 “好酒啊爷爷,大意了,还好不是酒头!” 我摸摸头,咧嘴不好意思的笑道:“小子失礼了,老人家见谅。” 老汉招手:“过来吃点儿东西垫一下。” 我走过去,也在桌子旁边坐下。 老汉伸手去桌子上的筐子中,拿出一团卤肉,递给我:“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这才过瘾,哈哈,快吃点儿,别醉了!” 冯志刚这时插话介绍:“幺弟,这是我爷爷.....” 我赶忙接过肉,连声道谢:“谢谢爷爷,您这放在三百年前,绝对是大侠一级的人物。” 老爷子又笑了起来。 胡中华说:“冯爷爷,幺弟这点儿酒,没事,没湿麦根儿呢。” 这是家乡俚语,意思就如同毛毛雨,洒洒水,小意思了。 我赶忙谦让。这是到人家家里做客,风雪之夜,都快十点了,喝点儿就行了,别再碰上好客之人,那就得大醉一场了。 这烧酒,初出酒头,有70多度,酒身40到60度左右,至于以后再接的,就是酒尾了。不过,喝的时候,一般是要头、身、尾调制的,看口味,一般都喝30多度的。 这烧酒不同于商品白酒,虽然制作工艺大同小异,但就是因为口感好,度数低,最是迷惑人,初喝没什么,等感觉到微熏,就可以停下了,再往下喝,等酒劲儿慢慢上来,那就不是酣畅了,直接就可以抬走了。 而看这老爷子,怕是又是个好酒豪爽之人。一碰到酒量大的,估计就把握不住。 果然,老爷子哦了一声,就要开口。 我赶紧截住话头:“爷爷,您这肉卤的真是绝了!” 王玲开口道:“冯爷爷,您还认识我不,这二十多年了,您还不见老啊!” 梁校长接口道:“冯叔,我是梁长江啊,这是我那个闺女,不省心的.” 冯爷爷看了他们一眼,呵呵笑道:“长江我还认得,这闺女女大十八变,倒是和小叶越来越像......” 梁校长赶忙截住话头:“冯叔,我敬您一杯!新年了,祝您健康长寿,事事顺心!” 我心中一动。这话应该说是梁倩妈妈,小叶 没等再想,大家都举起杯——每人一只木碗。 陶大队和另一个同事没敢多喝,吃了点东西,冯志刚陪着坐在灶口聊天去了。梁校长倒是没有迁就扭捏,却也只是喝了三碗,就笑称三碗不过岗,也和陶大队聊天去了。 桌子旁边就剩下我们六个加上冯老汉。 桌子旁边有个小火炉,上面放着一水壶调配好的烧酒。是的,就是烧水用的铝水壶,放在火上温着。 三碗,确切的是我还要加上二两60度准酒头,又在温度不低的酒坊里面,我已是头上冒汗,随手把身上羽绒服脱掉放在一边,端起酒碗对冯老汉说:“冯爷爷,我家以前也烧酒,看着这酒坊,就感觉亲,我敬您一碗!”说着就抬头喝下,向冯爷爷亮了下碗底。 “酒醇人亲,这酒喝得舒服。” 我又看向几位哥哥姐姐:“真是好地方,酒好,人亲,肉香。我都想喝醉躺灶旁睡一夜。” 冯爷爷大为高兴,随即也喝了一大口,却是说:“不行,比不了你们年轻人,不敢多喝了。别激我。” 说完问我:“志刚说你是本家洪都哪儿的” 我随口答道:“爷爷,我是瓦铺的。离这不远。” “瓦铺的哈哈,那可真是一家啊!我们老家也是瓦铺的呢!” 几个人兴趣大起。陪着老爷子聊了起来。 原来,洪都县城穿城而过的洪河,过了城东十六里,在瓦铺街北绕了一个急弯,几乎年年水患。 但是水患过后,土质没怎么肥沃,倒是从城西冲过来的粘土,却适合炼制盆啊缸啊砖瓦什么的,所以,就以瓦铺为名。 冯老爷爷的爷爷的父亲就是从我们冯庄搬迁到罗港的。 所以严格来说,我们倒真的是本家。只是可惜我们冯家却是没有族谱,不然不会失了联络。还有就是这瓦铺乡名字的由来,倒是我前世今生第一次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