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黄雀在后螳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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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宫之内,火折子的微光跳跃,将几道持刀的黑影拉扯得如同地府索命的鬼魅。 唯一的出口被堵死,冰冷的杀气混杂着尘封的霉味,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令人窒息。 兰溪将白若曦死死护在身后,手中的短刃绷得笔直,手心已满是冷汗。她知道,对方是冲着主子来的,今日之事,绝难善了。 “皇贵妃娘娘,多谢您为我们带路。现在,把东西,交出来吧。” 为首的黑衣人声音沙哑,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他笃定,眼前这个娇滴滴的贵妃娘娘,此刻已是瓮中之鳖。 白若曦却笑了。 在这死寂的地宫里,她的笑声清脆又突兀,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毛的镇定。 她从兰溪身后走了出来,非但没有半分惧色,反而好整以暇地把玩着手中那支血色的玉簪,仿佛这根本不是什么杀机四伏的险境,而是她瑶华宫的后花园。 “交出来”她挑了挑眉,目光在那几个黑衣人身上一一扫过,“可以。但你们是不是也该让本宫死个明白这支簪子,到底有什么秘密,值得你们‘惊蛰’组织费这么大的劲,又是设局,又是劫杀的” 为首的黑衣人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镇定,甚至一口道出了他们的代号,瞳孔微微一缩。 “看来,娘娘知道的,比我们想象的要多。”他的语气冷了三分,“既然如此,那就更留你不得了。动手!东西留下,人,处理干净!” 一声令下,数道黑影同时暴起,刀光如雪,直扑白若曦而来! “娘娘快走!”兰溪尖叫一声,不退反进,挥舞着短刃迎了上去,试图用自己单薄的身躯为白若曦争取一线生机。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白若曦却做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动作。 她没有逃,反而猛地将手中的凤血玉簪,朝着石床上那具孤零零的骸骨,狠狠砸了过去! “住手!” 为首的黑衣人大惊失色,下意识地嘶吼出声。 这支玉簪是他们的最终武器,若是毁了,一切图谋都将付诸东流!他身形一晃,竟放弃了攻击,不顾一切地朝着石床飞扑而去,想要在玉簪落地前接住它。 其余几名黑衣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动作一滞。 就是现在! 白若曦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她砸出去的,根本不是凤血玉簪,而是一块从地上捡起的、大小相仿的石头!真正的玉簪,早已被她藏入了袖中。 在所有人注意力都被那飞向石床的“玉簪”吸引的瞬间,白若曦拉住兰溪,猛地转身,朝着身后那面看似完整的砖墙,狠狠撞了过去! 在进入地道之时,她就发现,这面墙的砖块松动,背后似乎是空的。 “轰隆!” 一声巨响,尘土飞扬。那面墙壁竟真的被她撞开了一个大洞! “想跑” 那为首的黑衣人接住石头,发现上当,勃然大怒,转身便要追来。 然而,白若曦的后手,远不止于此。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看也不看,直接朝着地道口的方向扔了过去。 瓷瓶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砸在墙上,瞬间碎裂。一股刺鼻的、带着甜腻香味的白色粉末,迅速弥漫开来。 “不好!是‘醉神香’!快闭气!”黑衣人惊呼。 但这已经晚了。 geo.yitu.add_render_info({“w“:128,“h“:128,“url“:“ 几名黑衣人只觉得头脑一阵眩晕,手脚发软,站立不稳,接二连三地倒了下去。 “走!” 白若曦不再停留,拉着兰溪,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墙上的破洞。 洞外,是一条更为狭窄的、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盗洞。空气混浊,充满了泥土的气息。 两人在黑暗中摸索着,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透进一丝微光。 当她们狼狈地从一个被枯草掩盖的洞口钻出来时,外面,安怀山正带着一队皇陵护军,焦急地等候着。 “娘娘!”看到白若曦安然无恙,安怀山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处理干净。”白若曦只冷冷地说了四个字。 “是!”安怀山一挥手,他身后的护军立刻举着火把,面带煞气地冲向了那片相思树林。 很快,林中便传来了兵刃相接和垂死的惨叫声。那些中了“醉神香”的杀手,在装备精良的皇陵护军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白若曦没有去看那血腥的场面,她靠在一棵树上,剧烈地喘息着,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她摊开手心,那支凤血玉簪,正静静地躺在她的掌中,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红。 她轻轻拨动了一下簪尾那片凤凰翎羽。只听“咔”的一声轻响,那看似一体的凤头,竟弹开了一个小小的暗格。 暗格里,藏着一卷比米粒还小的、用金蚕丝织成的丝帛。 白若曦小心翼翼地展开丝帛,借着火光,看清了上面用血写就的两行小字。 字迹娟秀,却力透纸背,充满了无尽的怨恨与不甘。 “逆贼陈氏,鸩杀主母,秽乱宫闱,其罪当诛。” “吾儿阎澈,若有来日,必为母报此血海深仇!” 陈氏…… 大行太后的闺名,正是陈阿娇! 白若曦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已经不是什么皇家秘辛了,这是足以动摇国本的惊天丑闻!当朝太后,竟是谋杀先皇后上位的毒妇! 而阎澈,对此一清二楚! 他隐忍了二十年,眼睁睁地看着杀母仇人坐上太后之位,享尽尊荣。这份痛苦与仇恨,早已将他的心智扭曲。 难怪……难怪太后一死,他就垮了。 因为他大仇得报,支撑他活下去的最后一根弦,断了。 白若曦缓缓握紧了手中的玉簪和丝帛。 现在,这能彻底摧毁阎澈,也能彻底掌控他的武器,落到了她的手上。 …… 天亮时分,车队悄无声息地回到了京城。 阎澈依旧在龙床上沉睡,对昨夜西陵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白若曦回到瑶华宫,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更衣。她将自己泡在温热的浴汤里,洗去一身的血腥与尘土,也洗去心头那最后一丝的犹豫。 她知道,从她拿到这支玉簪开始,她和“惊蛰”之间,就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而西陵地宫的埋伏,也让她确定了一件事——自己身边,有内鬼。 那个她自己发现的地宫入口,如此隐蔽,“惊日志”的人却能精准地在那里设下埋伏。这说明,她的行踪,早已被泄露。 能知道她要去西陵,并且能将消息这么快传递出去的,只有她身边最亲近的几个人。 惜贵仪安昭容婉修媛 白若曦的脑中,将这几个人一一闪过。 她换上一身素雅的宫装,端坐在暖阁的软榻上,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是在脑中复盘着每一个细节。 “兰溪。” “奴婢在。” “去,把惜贵仪请来。就说本宫昨夜受了风寒,身子不适,有些后宫的事务,想托她代为处理。” “是。” 半个时辰后,惜贵仪行色匆匆地赶到了瑶华宫。 一进门,看到白若曦那苍白的脸色和虚弱的样子,她立刻露出了关切的神情。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可是那晚在满月宴上着了凉都怪妹妹无能,让姐姐在那等腌臜事上费了心神。”她说着,眼圈都红了。 白若曦虚弱地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 “不碍事,老毛病了。”白若曦咳嗽了两声,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恐惧。 她屏退了左右,只留下惜贵仪一人,然后压低了声音,用一种近乎耳语的音量,对惜贵仪说道: “妹妹,我……我可能闯了大祸了。” 惜贵仪一愣:“姐姐何出此言” 白若曦的眼中,流露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惊悸,她抓住惜贵仪的手,那手冰冷而颤抖。 “前几日,陛下梦魇,总说些胡话。我……我便哄着他,偷偷带他去了趟西陵,想为先帝和婉后祈福。” “什么去西陵”惜贵仪大惊失色,连忙捂住了嘴。私出皇陵,这可是大罪! “我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谁知,我在西陵后山,竟无意间发现了一座密室……”白若曦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那里面……那里面有婉后的遗骸,还有……还有她那支传说中的凤血玉簪!” 惜贵仪倒吸了一口冷气,眼中满是震惊。 “可……可就在我拿到玉簪的时候,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伙刺客!”白若曦的脸上,满是后怕,“他们招招致命,就是为了抢夺那支玉簪!我……我为了脱身,在混乱中,失手将那玉簪……掉进了山里的一处深不见底的裂缝里……” 她说到这里,脸上血色尽褪,眼中满是绝望。 “找不回来了……我派人找了一夜,都找不到!妹妹,你说该怎么办那玉簪是婉后的遗物,对陛下意义非凡,如今被我弄丢了……若是让陛下知道,他……他会杀了我的!” 她说着,竟伏在惜贵仪的肩上,低声啜泣起来,那样子,无助得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姐姐,你别怕,别怕!”惜贵仪连忙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天塌下来有我顶着!陛下那边,我……我想办法帮你瞒着!对,就说你病得更重了,谁也不见!等风头过去,此事自然就无人知晓了。一支簪子而已,丢了就丢了,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她的语气真挚,眼神诚恳,充满了姐妹情深的味道。 “真的吗你……你真的会帮我”白若曦抬起泪眼婆娑的脸。 “当然!我们是姐妹,我不帮你谁帮你!”惜贵仪信誓旦旦。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体己话,惜贵仪再三保证会守口如瓶,并帮她应付宫中事务,这才告辞离去。 在她转身离开殿门的那一瞬间,白若曦伏在她肩上的脸,缓缓抬了起来。 那张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的恐惧与无助 泪痕未干,可那双眼睛里,却是一片冰封千里的寒冷与决绝的杀意。 “兰溪。” 兰溪从屏风后走出,脸上同样是冰冷的。 “派人,十二个时辰,给本宫死死盯住景仁宫。她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甚至打了个喷嚏,本宫都要知道。” “是,娘娘。” 白若曦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惜贵仪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 这出戏,她演得投入,惜贵仪看得也投入。 只是不知道,这场戏的结局,她是否承受得起。 当晚,亥时。 被白若曦“冷落”,一直在浣衣局“受苦”的春草,趁着夜色,再次潜入了瑶华宫。 她跪在白若曦的脚下,脸色比前几次都要凝重。 “娘娘,‘惊蛰’……下了新指令。” 她从怀中掏出一张字条,双手奉上。 白若曦展开字条。 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是熟悉的命令口吻。 “凤血玉簪已失。原计划变更,启动‘釜底抽薪’。命你联络宫中相熟的御史言官,三日后,上奏弹劾皇贵妃。罪名——私自携带皇子前往皇陵, desecrating the ancestral spirits,其心可诛!” “另,速寻京中仿古第一高手,伪造一支一模一样的凤血玉簪。待皇贵妃被问罪时,将假簪‘无意间’从瑶华宫搜出,坐实其欺君罔上之罪!” 白若曦看着字条上的内容,每一个字,都和她今日对惜贵仪“坦白”的话,严丝合缝地对应了起来。 玉簪已失。 好一个玉簪已失! 原来,那个在她面前信誓旦旦,说着“我们是姐妹,我不帮你谁帮你”的人,转过身,就将刀子递到了敌人的手上。 原来,那个在太庙前,毅然决然站出来为她顶罪,让她感动不已的“盟友”,从一开始,就是一条潜伏在她身边,最毒的蛇! -原来,之前所有的示好,所有的同仇敌忾,都不过是为了今天,这最致命的一击! 白若曦捏着字条的手,因为用力,指节泛起了青白色。 一股被背叛的、滔天的怒火,在她胸中熊熊燃烧。但她的脸,却越发冷静,冷静得可怕。 她看着窗外景仁宫的方向,眼中再无半分温度,只剩下无尽的杀机。 “惜……昭……仪……” 她从齿缝中,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很好。 既然你想玩,那本宫,就陪你玩一场大的。 就让你亲眼看看,什么叫真正的,釜底抽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