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顾衍之来信

马铃薯好吃嘛提示您：看后求收藏（阿里小说网novels.allcdn.vip），接着再看更方便。

顾秀兰和顾建军的探望，像一阵温暖而及时的春风，吹散了顾家小院最后那点令人窒息的绝望。 苏晚肩上的担子似乎轻了些，但心头的弦却并未放松。 等待是磨人的，尤其是在这信息闭塞的年代，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满了不确定的煎熬。她越发依赖那个仅属于她的神秘空间。 每当夜深人静，家人沉入不安的睡眠，她便会将意识悄然沉入那片灰蒙的天地。 空间依旧维持着十平米见方，但其内的生机却与外界凛冽的寒冬截然相反。 青菜翠绿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叶片肥厚舒展；萝卜撑开了黑土，露出半截白胖莹润的身子；玉米秆已有半人高，叶片宽大，长势惊人，远超寻常周期。 正中央那洼清泉，依旧汩汩冒着细密的气泡，散发着清甜诱人的气息，泉眼周围的地面总是保持着湿润。 除了极偶尔地、小心翼翼地摘取一两片最不起眼的菜叶混入日常的炒菜中（得益于全家人的心神不宁，这点细微的变化并未引起注意），苏晚最常做的是取用空间泉水。 她早已察觉这泉水非同一般，不仅清冽甘甜，似乎还有一丝微弱的安神定惊、缓解疲乏的奇效。 她自己坚持每日饮用，感觉孕期的种种不适减轻了大半，连脚步都轻快了些，精神头也远比寻常孕妇要足。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心中滋生。她开始尝试将极少量的泉水，悄无声息地兑入家人的日常饮水和汤粥之中。 每次只是几滴，混入大水缸或滚滚的米粥里，无色无味，难以察觉。 效果是潜移默化的。 李素娟在某天清晨醒来时，忽然发现自己昨夜竟难得地没有惊悸醒来，眼眶下深重的青黑似乎淡了些许。 周氏在院子里走动时，感觉那双老寒腿往日针扎似的酸痛缓和了许多，步伐都稳健了些。 就连沉默如山的顾铁生，那终日紧锁的眉头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抚平了些许褶皱，蹲在门口抽烟的时间短了，偶尔会拿起锄头去整理院角的柴火堆。 他们都将其归咎于心情的逐渐平复和相互的宽慰，并未深究这变化背后是否另有玄机。 唯有苏晚，心中既感到欣慰，又充满了对空间泉水的敬畏与好奇。 然而，就在顾衍之“失踪”消息传来后的第十个夜晚，苏晚照例进入空间时，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 那洼始终平静无波的清泉，中心位置的水流似乎不再是单纯地向上涌冒，而是形成了一个极其细微、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顺时针漩涡。 泉眼处冒出的气泡变得更为密集细小，如同喷吐着一串串微小的珍珠。更让她心神一震的是，她似乎“感觉”到脚下那片黑土地传来一种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渴望”情绪。 并非声音，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她意识的感应，它渴望更多样的“能量”，渴望新的、不同的“种子”来融入自身，拓展疆域。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苏晚心跳骤然加速。 这个空间，并非一个静止的仓库，它似乎是“活”的，它能够“成长” 而成长需要“喂养”，需要更多种类的植物，还是……需要别的什么东西 这个发现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她因丈夫失踪而笼罩心头的厚重阴云。 正月十五，元宵节。 持续了一冬的严寒终于显露出疲态，覆盖庭院的积雪悄然消融，雪水汇成涓涓细流，渗入饥渴的土地。 屋檐下的冰溜子滴滴答答，奏响着冬去春来的序曲。 空气中弥漫着冰雪初融特有的清冽气息，夹杂着泥土苏醒的芬芳。 顾家小院也仿佛随着节令一起“解冻”。 在李素娟的坚持下，家里依照习俗包了元宵。 糯米粉是自家石磨磨的，馅料是苏晚用炒香的黑芝麻掺了少许猪油和白糖调的。 一颗颗圆滚滚的元宵在滚水里起伏沉浮，象征着团圆和圆满，给全家人灰暗的心境投下了一缕温暖的光亮。 周氏的精神明显振作了许多，开始重新行使一家之主的权威，但语气不再像以往那般冷硬，多了几分商量的意味。 她甚至主动对苏晚提起：“眼瞅着地气动了，阳坡的雪都化净了。自留地荒了一冬，该拾掇起来想想春播的事了。晚丫头，你脑子活泛，常听卫民红秀念叨些新鲜东西，今年除了老几样的玉米、土豆、白菜，你看还能添补点啥” 这话无疑是一种巨大的认可和信任，将家庭未来生计的一部分规划权交到了苏晚手上。 苏晚心中猛地一跳，立刻想到了空间里那些长势异常良好、亟待“验明正身”的种子，以及那片传达着“渴望”的黑土地。 她按捺住激动，谨慎地开口，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试探：“奶奶，我前些日子听人闲聊，说起有种新传来的矮生豆角，不爬架，占地小，结荚却多，还好打理。还有点叫‘洋柿子’（西红柿）的种子，说是结的果子又红又沙，生吃炒菜都行……就是不知道咱们这地界水土合不合” 周氏眯着眼想了想，用拐杖点了点地面：“嗯，听着是稀罕物。不过庄稼地里的事儿，光听不行，得试。这样，你想法子淘换点种子来，不必多，就在院墙根向阳那溜地方，开一小畦试试。成了，咱们夏天就多口新鲜菜；不成，也不耽误正经营生。” 这就是同意了！苏晚心中雀跃，几乎要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这意味她可以正大光明地将空间种子混入现实种植，观察它们在普通环境下的表现，或许还能借此为神秘空间找到它所需的“能量”和“扩展”的契机。 下午，阳光正好，晒得人身上暖洋洋的。 苏晚找来一把轻巧的小锄头，在院墙下选了一小块日照最充足的土地，仔细地清除掉枯草碎石，然后一锄头一锄头地翻松板结了一冬的泥土。 泥土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带着生命萌芽的希望。 李素娟搬了个小凳坐在门口看着，忍不住出声提醒：“你慢着点，仔细闪着腰！现在可是双身子！” 语气里是掩不住的关切，与从前的嫌弃判若两人。 顾红秀也像个小尾巴似的跑过来，拿着她的小铲子，学着苏晚的样子笨拙地挖着土，仰起小脸好奇地问：“大嫂，把这些小黑豆豆埋进去，真的能长出豆角和红果果吗” “能！”苏晚停下锄头，用手背擦了擦额角的细汗，笑容温暖而肯定，“只要咱们用心浇水、除草、捉虫，好好照料它们，它们就能感受到，肯定会努力长出好多好多豆角和又大又红的洋柿子。到时候，第一个给咱们红秀尝！” 看着被翻垦得松软湿润的黑土，看着小姑子充满期待的眼眸，苏晚仿佛已经看到了不久之后藤蔓蜿蜒、果实累累的蓬勃景象。 这份希望，不仅生长在土地上，更在每个人的心里，悄然生根发芽。 又过了几日，当院子里新翻的菜畦刚刚整理好，等待播种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敲响了顾家的院门。 来者是一位穿着普通蓝色中山装、相貌平平无奇的中年男子，气质沉稳，眼神锐利。 他没有寒暄，直接表明来意，递上了一封没有寄件人地址邮戳模糊的特殊信件。 周氏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颤抖着手接过那封轻飘飘却重逾千钧的信，在李素娟和苏晚紧张的目光注视下，小心翼翼地拆开。 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信纸。 纸上，是她们镌刻在心版上、无比熟悉的字迹，力透纸背，结构铮然，属于顾衍之的字。 上面只有简简单单、却足以让所有人瞬间泪崩的六个字： “一切安好，勿念。” 没有称呼，没有落款，没有日期，甚至没有一个多余的标点。 但这六个字，对于苦苦煎熬的顾家人来说，不啻于乌云密布的天空中劈下的一道金色阳光，于无声处听惊雷！ “是衍之！是衍之的字！” 李素娟一把抢过信纸，紧紧捂在胸口，又哭又笑，眼泪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他还活着！他真的还活着！他好着呢！他给我们报平安了！老天爷啊……” 她激动得语无伦次，几乎要瘫软下去，被一旁的苏晚及时扶住。 周氏反复摩挲着那六个字，老泪纵横，一直紧绷如弓弦的身体终于松弛下来，微微佝偻下去，喃喃重复着：“好……好……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 巨大的惊喜如同暖流，冲刷着她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恐惧和焦虑。 顾铁生这个沉默的汉子，抢过信纸，手指颤抖着抚过每一个笔画，脸上肌肉抽搐着，最终化作一个无声却灿烂无比的笑容，眼泪却顺着深刻的笑纹肆意流淌。 虽然这封信如此简短，甚至透着一种诡异的神秘感，但它确凿无疑地证明了一件事，顾衍之还活着！ 全家人都沉浸在一种近乎虚脱的巨大喜悦和庆幸之中。 笼罩在顾家小院上空长达半月之久的阴霾，被这六个字彻底驱散，温暖的阳光仿佛第一次真正地毫无阻碍地照耀进来。 而就在这个夜晚，当苏晚怀着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喜悦再次进入空间时，她被眼前的变化震惊得无以复加！ 那洼清泉中心的漩涡变得清晰可见，水流加速，仿佛有了生命般在自主“呼吸”。 泉水变得更加晶莹剔透，氤氲着淡淡的白色雾气，散发出的清新气息浓郁了数倍，吸一口便觉得浑身舒坦，灵台清明。 更让她难以置信的是，泉眼旁边，那片原本界限分明的黑土地，边缘地带竟然向外肉眼可见地扩展了寸许！ 虽然面积增长微乎其微，但那种空间的“成长”是实实在在的！ 她与空间那种微妙的联系感骤然增强，她能清晰地“感知”到空间的“喜悦”和“满足”，仿佛干渴的土地饱饮了甘霖，又像是沉睡的生灵被注入了强大的生命力而苏醒。 苏晚怔怔地站在空间中央，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她的心中充满了无限的好奇敬畏与一种难以言喻的蓬勃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