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裂隙深处的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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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雾翻涌如沸腾的墨汁，孙悟空被暗河浪头砸在冰壁上时，喉间腥甜直涌。 他单手撑住龟裂的冰面，金箍棒在掌心转了个花，将周身三尺内的黑雾搅散——幽昙的身影正悬浮在裂隙中央，玄色长裙翻卷如夜云，先前在鬼市蹲在糖葫芦摊前的柔媚全然不见，眼尾那抹泪痣此刻泛着幽蓝鬼火。 "猴子，你的选择让我很失望。"她指尖缠绕着黑雾，笑声像碎冰撞在青铜鼎上，"你以为单枪匹马就能挑战命运" 孙悟空抹了把嘴角的血，金箍在额间嗡鸣。 三日前鬼市那幕突然闪回：少女踮脚扯他衣袖，银铃碎响里举着糖葫芦，糖渣在夕阳下确实像极了花果山春深时落的桃花。 此刻这张脸却像被人用墨笔重描过眉眼，连声线都带着金属刮擦的刺响。 "少废话。"他甩了甩金箍棒，棒尖点地震得冰面又裂开几道蛛网，"你不过是个棋子。" 幽昙眼尾鬼火骤亮，原本还算清晰的面容突然扭曲成无数重叠的虚影。 她抬手间，裂隙四壁的黑雾如活物般翻涌，化作青面獠牙的恶煞扑来——那些竟是被湮灭之力侵蚀的上古神魔残魂，喉间发出的不是嘶吼，而是万千人同时念诵"湮灭"的咒文。 "大圣小心！"玄冥的声音裹着冰锥破空而来。 这位裂隙守护者手持冰魄长枪，枪尖挑碎最前的恶煞，冰蓝色长发却已结满霜花，"裂隙核心在失控！ 地脉灵泉倒灌，再拖半个时辰，整座裂隙都会坍缩成混沌漩涡！"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轰然闷响。 禺狨王先前布下的天道结界彻底碎裂，三十三重天残阵的星芒从裂隙顶端漏下，却被黑雾腐蚀成暗红血滴，砸在冰面上滋滋作响。 镇元子的拂尘在身侧划出青芒，将逼近的恶煞震退，天地宝鉴悬浮在他掌心，镜面流转着星图："幽昙的力量源头是湮灭之钥，但...看这里。" 孙悟空顺着宝鉴反光望去，幽昙虚化的身影里果然浮着道极细的裂痕，像是被利刃劈开的瓷器。 他瞳孔微缩——这道裂痕正是三日前在鬼市，他用金箍棒硬接湮灭之钥冲击时，反震之力在幽昙本体留下的伤。 "避死延生。"他低喝一声，赤尻马猴的血脉在体内翻涌。 因果法则如丝线缠上那道裂痕，他分明看见幽昙的表情有刹那慌乱——混世四猴中，赤尻马猴能篡改短暂时空内的因果，此刻他正强行逆转这道裂痕愈合的轨迹，让它重新变得脆弱如纸。 金箍棒带起破风之声，精准砸向幽昙左肩。 这一棒他用了七分力，却像砸在水面上，只激起漫天黑雾。 幽昙的惨嚎穿透黑雾，再显身形时，左肩已经露出半块泛着金属光泽的骨架——那根本不是血肉之躯，而是用混沌碎片拼凑的傀儡！ "你以为这样就能赢"她捂着左肩后退，鬼火在破损处明灭，"真正的湮灭之主不会允许失败！" 裂隙深处突然传来低沉吟唱，像是无数人在喉咙里滚动的咒文，震得众人耳膜发疼。 幽昙猛然抬头，眼底闪过一丝真正的恐惧："祂要亲自降临了！"她转身欲逃，却被六耳猕猴的"万物皆明"能力锁定——孙悟空的火眼金睛泛起金红，幽昙的气息在他感知里清晰如烛火。 "封！"禺狨王的玉笏拍在冰面，玄冥的冰魄长枪同时刺入地面。 两人合力布下的寒冰封印阵瞬间成型，幽昙撞在冰壁上，溅起的不是血，而是黑色黏液。 镇元子的天地宝鉴突然剧烈震颤，镜面映出裂隙最深处的景象：一座由白骨堆砌的祭坛正在浮现，祭坛中央悬浮着团黑雾，黑雾里隐约能看见无数张扭曲的人脸。 "那是湮灭之主的核心意识。"镇元子的声音沉得像压了块泰山石，"祂在借裂隙崩塌的力量突破空间屏障。 悟空，必须在祂完全降临前摧毁祭坛！" 孙悟空没有犹豫，筋斗云托着他直冲裂隙深处。 金箍棒在身前划出金弧，将挡路的恶煞尽数击碎。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吟唱，也能听见幽昙在身后的尖叫："停下！ 你根本不知道祂要的是什么——" "轰！" 一声炸响从头顶传来。 孙悟空回头的瞬间，正看见幽昙周身黑雾暴涨，她的身体像被吹胀的气球，骨架发出咔咔断裂声。 湮灭之钥的光从她心口透出，那是比太阳更刺眼的幽蓝，照得整座裂隙亮如白昼。 "蠢货！"幽昙的脸在膨胀中扭曲，先前在鬼市的温柔与此刻的疯狂重叠，"我早说过...这是同归于尽的局！" 孙悟空的瞳孔骤缩。 他终于明白幽昙未说完的话是什么——"他在你"后面，应该是"他在你体内"或者"他在你心里"。 但此刻没时间细想，他甩出金箍棒砸向幽昙，却见那团幽蓝光芒突然炸裂，湮灭之力如风暴般席卷而来！ 裂隙空间发出垂死的哀鸣。 冰壁成片剥落，三十三重天残阵的星芒被彻底吞噬，玄冥的封印阵出现蛛网裂痕，禺狨王的玉笏寸寸碎裂。 孙悟空被气浪掀得撞在祭坛上，白骨祭坛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抬头时，正看见幽昙的身影在爆炸中彻底消散，而那团来自湮灭之主的黑雾，正趁着混乱从裂隙最深处涌出... 爆炸掀起的能量波动如浪潮般扩散，裂隙空间像被揉皱的绢帛，开始出现成片的虚无黑洞。 镇元子的拂尘烧起青焰，勉强护住众人；玄冥的冰魄长枪裂开细纹，冰蓝色长发瞬间雪白；禺狨王咬破指尖，用天道血咒加固最后一道防线。 而孙悟空望着那团越来越清晰的黑雾，突然想起幽昙在鬼市说的话："糖渣像不像花果山的桃花" 此刻，他终于看清那团黑雾里的人脸——其中一张，竟与他自己的面容重叠。 裂隙深处传来更剧烈的震动，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正在撕扯这方空间。 孙悟空握紧金箍棒，血从指缝渗出，滴在白骨祭坛上，绽开一朵妖异的红。 而那团黑雾，已经触碰到了祭坛中央的湮灭之钥残片... 爆炸的余波像千万把冰锥刺穿耳膜，孙悟空被震得七窍渗血，却仍咬着牙撑起金箍棒。 那根曾翻江倒海的神铁棍此刻横在众人头顶，棒身金纹剧烈震颤，硬是将崩塌的冰壁撑出半丈空隙——镇元子的拂尘青焰已弱如萤火，正裹着玄冥摇摇欲坠的冰魄枪；禺狨王跪坐在地，玉笏碎片在掌心渗出幽蓝血光，勉强维持着最后一道天道结界。 "走！"孙悟空吼得声线发哑，反手抓住玄冥后领甩进镇元子的护罩，又拽住禺狨王手腕将他扯到身侧。 裂隙顶端的虚无黑洞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每吞噬一片空间，便有冰棱如暴雨倾盆砸下。 他的火眼金睛里血丝密布，却在漫天碎冰中精准捕捉到那道黑光——幽昙的残魂正贴着祭坛表面游走，像一滴墨渗入宣纸，转眼便没入白骨缝隙。 "猴子..."破碎的声线裹着冰碴撞进他意识海，是幽昙在鬼市时的软语，"这只是开始..." 孙悟空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三日前少女递来糖葫芦时，指尖的温度还烙在他掌心；此刻残魂的余韵里，他却清晰触到一丝解脱般的释然——那绝不是穷途末路的疯狂，倒像是...完成了某种使命的轻松。 "祭坛有问题！"镇元子突然低喝。 天地宝鉴在他掌心剧烈震颤，镜面映出祭坛表面浮现的暗纹——那些本是普通白骨堆砌的纹路，此刻正随着幽昙残魂的融入，勾勒出与混世四猴血脉图腾相似的弧度。 孙悟空这才注意到，自己方才滴在祭坛上的血珠并未干涸，反而顺着暗纹蜿蜒，在白骨上烧出金红痕迹，像在激活某种沉睡的锁钥。 湮灭之主的黑雾已近在咫尺。 原本无形的意识体此刻凝出半透明的手臂，指尖触到祭坛的瞬间，整座裂隙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所有崩塌的冰棱悬在半空，玄冥的冰魄枪裂纹不再蔓延，禺狨王的血咒光纹停滞在半空——连孙悟空金箍棒上的金纹，都在这一刻凝固如石。 "这是...时间停滞"玄冥的声音像从极远之处飘来。 她冰蓝色的眼瞳里映出祭坛中央，幽昙残魂与黑雾触须交缠的画面——那抹黑光竟在主动引导黑雾，将其引向祭坛最深处的某个点。 "因果被篡改了。"禺狨王的声音带着撕裂感。 作为天道代行者，他能清晰感知到时间法则的扭曲，"有人在...用湮灭之力逆改裂隙崩塌的时序。" 孙悟空的呼吸突然一滞。 他望着自己掌心与祭坛相连的血线，终于想起幽昙自爆前那句未说完的话——"他在你"。 结合黑雾中那张与自己重叠的人脸，一个荒谬的猜想在脑海炸开：难道湮灭之主的核心意识，竟与他体内的混沌本源有关 "吼——！" 一声闷吼撕裂停滞的时空。 湮灭之主的黑雾触须猛地刺入祭坛，幽昙残魂在接触瞬间化作飞灰，却在消散前朝孙悟空方向勾了勾指尖。 祭坛发出骨瓷碎裂的轻响，原本紧密的白骨间裂开蛛网状细纹，一缕漆黑如墨、却泛着金斑的雾气从中渗出——那是比混沌裂隙更古老的气息，像极了他在花果山灵石中沉睡时，包裹着神魂的混沌胎膜。 "退！"镇元子的拂尘突然爆发出刺目青光，天地宝鉴"咔"地裂开一道缝，"这是...混沌母气！" 众人踉跄着后退，孙悟空却半步未动。 他望着祭坛表面逐渐扩大的裂痕，金箍在额间烫得发烫——那缕混沌母气触及他皮肤的刹那，体内沉睡的本源之力突然翻涌，像游子终于嗅到归乡的风。 裂隙顶端的虚无黑洞开始收缩，仿佛被某种更强大的力量镇压。 禺狨王的玉笏碎片突然发出清鸣，碎片上的天道纹路与祭坛裂痕遥相呼应；玄冥的冰魄枪自动悬浮，枪尖凝出冰晶，竟在试图修补裂隙四壁的伤痕。 "祭坛...在回应我们。"玄冥的声音里带着震撼。 她望着冰魄枪上流转的冰纹，那竟是与祭坛暗纹同源的古老符文。 孙悟空握紧金箍棒。 他能感觉到，祭坛深处那道裂痕下，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幽昙的遗言还在耳边回响，湮灭之主的黑雾虽被暂时阻挡，却仍在祭坛外翻涌如潮。 而他掌心与祭坛相连的血线，此刻正泛着与混沌母气相同的金斑——那是属于混沌大圣的印记。 "这只是开始。"他低声重复幽昙的话，眼底金芒渐盛。 金箍棒突然发出龙吟，棒身金纹如活物般窜向祭坛裂痕，在白骨表面烙下斗战胜佛的法印。 下一刻，祭坛传来一声绵长的轰鸣。 众人眼前一花，那道原本细如发丝的裂痕，竟在瞬间裂开三寸宽的缝隙。 浓郁到化不开的混沌气息从中涌出，像黑色的潮水漫过众人脚面——其中一缕，悄然钻入了孙悟空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