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反戈一击,祸水东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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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盐块在差役手中,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烧着所有人的视线。 王胥吏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那双小眼睛里闪烁着怀疑、愤怒和一丝被挑衅的狰狞。 “小小年纪,竟敢私藏盐货!说!哪来的!”王胥吏的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浓浓的威胁。 私盐,在任何朝代都是重罪,在这管制严格的流民聚集点,更是足以让他借题发挥,将凌薇兄妹置于死地! 石头被扭着胳膊,急得满头大汗,只会梗着脖子吼:“不是我们的!” 但他的辩解苍白无力。 周围一些被动静吸引来的流民,远远地看着,眼神里多是麻木和幸灾乐祸。 少数几个则带着隐晦的担忧,比如那位芸娘,也站在人群边缘,眉头紧锁。 凌薇的心脏在最初的震惊后,以惊人的速度平复下来。 大脑如同高速运行的机械,瞬间分析了所有可能性。 栽赃!毫无疑问! 时机如此巧妙,就在她刚刚完成接头之后! 是针对她“眼线”身份的报复是西头那伙人还是……冲着她背后的老者而来 不,现在不是追查元凶的时候。 当务之急,是化解眼前的死局! 她脸上迅速堆积起难以置信的惊愕和巨大的委屈。 眼眶瞬间就红了,声音带着颤抖和哭腔:“大人!冤枉!这……这绝不是我们埋的!我们刚来几天,人生地不熟,哪里去弄这等金贵东西这分明是有人栽赃陷害!” “陷害”王胥吏冷笑,“谁闲着没事陷害你们两个小乞儿证据确凿,还敢狡辩!” 他使了个眼色,扭着石头的差役手上又加了几分力,疼得石头闷哼一声。 “大人明鉴!”凌薇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却不是求饶,而是仰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王胥吏。 语速加快,逻辑清晰:“正因为我们是新来的,无根无萍,才好栽赃! 大人您想,昨日我才刚向您禀报了西头那伙人的恶行,他们怀恨在心,打击报复,这不是顺理成章吗! 他们就是想借您的手除掉我们,让以后再没人敢向大人您禀报实情!” 她巧妙地将祸水引向了西头团伙,并且点出了这对王胥吏统治的潜在危害——今天能陷害眼线,明天就敢挑战权威! 王胥吏眼神闪烁了一下,显然被说动了几分。 西头那伙人确实嚣张,而且昨天刚被处罚。 但就这么放过凌薇,他的面子往哪搁盐巴的来历也说不清。 “哼,空口白牙,你说陷害就是陷害”王胥吏语气稍缓,但依旧强硬。 “大人!”凌薇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道。 “这盐块埋得浅显,泥土新鲜,分明是刚埋下不久! 昨夜子时前后,曾有人鬼鬼祟祟摸到我们棚后,用刀割棚想要潜入,被惊走后才行此歹毒之计! 大人若不信,可立刻派人去西头那几人的棚子附近搜查! 他们昨日刚被罚,心中不忿,身上说不定还带着割棚的利刃! 就算搜不到刀,问问左邻右舍,也能知道他们昨夜是否行踪诡异!” 她的话半真半假,将夜袭和栽赃完美地扣在了西头团伙头上。 夜袭是真,栽赃是假。 但组合在一起,却构成了一个极具说服力的逻辑链! 而且给出了具体的核查方向——搜身、问询。 王胥吏彻底动心了。 如果能坐实西头团伙不仅欺凌乡里,还报复眼线、私藏利刃、甚至可能私藏盐货。 那他就能名正言顺地将那伙刺头彻底铲除,既能立威,又能捞到更多好处! 比起处理这两个没什么油水的小乞丐,利益大得多! 他的脸色缓和下来,看着“涕泪纵横”、“忠心可鉴”的凌薇,点了点头:“嗯……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他转向差役:“去,带几个人,立刻去西头把那几个混账给我拘来!仔细搜他们的身和棚子!” “是!”差役领命,兴奋地去了。 抓人抄家,可是肥差。 扭着石头的差役也松开了手。 凌薇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第一关,算是险险渡过。 她赌的就是王胥吏的贪婪和对不稳定因素的忌惮大于对“真相”的追求。 很快,西头那伙人骂骂咧咧地被差役押了过来,他们显然没想到火会烧到自己身上。 “大人!冤枉啊!” “凭什么抓我们!” “肯定是那小贱人污蔑!” 王胥吏根本不听他们辩解,直接让差役搜身。 果然,从那个叫“狗哥”的瘦高个怀里,搜出了一把磨得锋利的短刀! “好啊!私藏利刃!果然心怀不轨!”王胥吏勃然大怒。 接着,差役又从他们棚子的草堆里,“意外”翻出了小半袋粗糙发黑的私盐—— 这当然是差役们顺手牵羊、自己揣兜之前拿来充公做证据的,但此刻却成了铁证! “人赃并获!还有什么好说!”王胥吏得意洋洋,感觉自己的权威得到了极大的维护和延伸。 西头团伙傻眼了,百口莫辩,只能疯狂咒骂凌薇和差役。 凌薇冷眼旁观,心中毫无波澜。 黑吃黑,狗咬狗,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王胥吏志得意满,处理了西头团伙,这才想起旁边的凌薇。 他假惺惺地安抚道:“小薇啊,这次你受委屈了。也亏得你机警,才没让这些恶徒得逞。以后更要用心为本官办事,知道吗” “多谢大人为我兄妹做主!小人一定鞠躬尽瘁!”凌薇再次表现出感激涕零。 危机似乎化解了。 但凌薇知道,王胥吏对她的怀疑并未完全消除,只是被更大的利益暂时掩盖了。 而且,真正的栽赃者还隐藏在暗处,这次失败,绝不会善罢甘休。 人群渐渐散去。 芸娘走过凌薇身边时,极快地低声说了一句:“小心些。” 凌薇微微颔首示意。 回到破烂的窝棚,石头看着凌薇,眼神里充满了崇拜和依赖:“你…厉害…” 凌薇却毫无喜色,眉头紧锁。 栽赃者是谁目的为何仅仅是为了除掉她这个“眼线”还是另有所图 她仔细回想夜袭和栽赃的每一个细节。 那把刀……西头团伙的刀怎么会出现在夜袭者手里是栽赃者偷来的还是说……夜袭者和栽赃者根本不是一伙的 昨夜那枚打断夜袭的石子……今天的栽赃……芸娘莫名的友善……老头的接头…… 无数线索在脑中交织,混乱而危险。 她感到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收紧。 黑石滩的水,比她想象的更深。 而眼下,还有一个更迫在眉睫的危机——老者交代的第二个任务。 三天后,子时,乱葬岗东三里,歪脖子柳树下。 送“山货”。 暗照旧。 “山货”是什么她根本没有!老者没给!上次给的油布包已经交出去了! 难道…… “山货”指的是她自己或者……是需要她自己去获取的东西 凌薇感到一阵寒意。 这个任务从头到尾都透着诡异和凶险。 去,可能是送死。 不去,违约的下场可能更惨,而且会彻底失去这条或许能攀上更高层面的线。 她必须去。 但绝不能毫无准备地去。 她需要信息,需要武器,需要……帮手。 她的目光,落在了身旁如同磐石般的石头身上。 还有三天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