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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的行动力，比他想象中要快。 就在观摩完哥哥训练的第二天傍晚，他便出现在了学校体育馆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 这里靠近器材存放室，平时人不多，只有几个固定的健身爱好者会来。 他换上了一身方便活动的运动服，对着手机里下载好的基础格斗教学视频，开始了他的第一次“正式”训练。 视频里，教练的动作干净利落，讲解清晰。 “格斗式站姿，是一切的基础。双脚与肩同宽，前后站立，重心微微下沉，膝盖微屈，保持弹性……” 白玉模仿着视频里的动作，摆出架势。 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身体僵硬，重心不稳，像一只刚刚学会站立的小企鹅，摇摇晃晃。 “出拳要利用腰胯旋转的力量，力从地起，传递到手臂，不是单纯用手臂的力量……” 他尝试着向前打出直拳。 动作软绵绵的，毫无力度和速度可言。 而且，因为核心力量不足，一拳打出，上半身都跟着晃了一下，差点失去平衡。 他有些气馁地放下手臂。 看着镜子里自己笨拙的样子，再想想哥哥在训练场上那流畅而充满爆发力的动作，一种巨大的落差感涌上心头。 他知道自己差得远，但没想到会这么差。 “嘿，同学，新来的”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白玉转头，看到一个穿着篮球背心、肌肉结实的男生正笑着看他，眼神里带着点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 “嗯……随便练练。”白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耳根微微发红。 “看你这样子，是刚开始接触吧”男生走过来，随意地活动了一下手腕，“格斗这东西，光看视频可不行，得有专业的人带。要不要哥教你两招” 他说着，似乎想伸手去拍白玉的肩膀，带着点“前辈”指导“后辈”的架势。 白玉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动作很快，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警惕。 那男生愣了一下，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 “啧，还挺警觉。”他讪讪地收回手，打量了白玉几眼，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去练自己的了。 白玉松了口气，但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连一个普通的陌生人都能看出他的生涩和弱小。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掉周围可能存在的目光，重新看向手机屏幕。 一次不行，就十次。 十次不行，就一百次。 他不再追求动作多么标准漂亮，而是专注于感受发力，感受肌肉的收缩，感受重心的变化。 直拳，摆拳，勾拳…… 最简单的动作，他反复练习。 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额发和后背。 手臂因为持续发力而变得酸软，核心肌群也因为不断调整重心而发出疲惫的抗议。 但他没有停下。 脑海里浮现出哥哥训练时苍白的脸和坚定的眼神。 浮现出那个灰色连帽衫男人在广场上窥视的目光。 他咬紧牙关，继续挥拳。 动作依旧笨拙，力度依旧不足。 但每一次挥出，都比上一次更专注，更用力。 仿佛要将所有的不安、所有的无力、所有的决心，都灌注在这单调的重复之中。 直到体育馆的管理员过来提醒闭馆时间，他才停下。 浑身像是散架了一样，肌肉酸痛得厉害，连抬起手臂都感觉费劲。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慢走回宿舍。 推开404的门，温暖的灯光和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凌风正瘫在椅子上打游戏，大呼小叫。 凌雨坐在书桌前看书，神情专注。 白羽则刚刚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头发还湿漉漉的，带着清爽的水汽。 “回来啦小白玉”凌风百忙之中抽空瞥了他一眼，“嚯，这一身汗，去干嘛了跟人打架了” 白玉累得没什么力气回答，只是摇了摇头，走到自己的床边坐下。 白羽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看着他被汗水浸透的头发，微微泛红的脸颊，以及那双因为疲惫而显得有些黯淡，却又异常执拗的冰蓝色眼眸。 他放下擦头发的毛巾，走到白玉面前，蹲下身。 “去哪了”他的声音不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询问。 “……体育馆。”白玉低声回答，有些不敢看哥哥的眼睛，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 白羽沉默了一下，没有责备，也没有追问。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白玉的手腕，将他的手臂抬起来，手指在他小臂和肩膀的几处肌肉上不轻不重地按了按。 白玉立刻倒吸了一口冷气，酸痛感让他龇牙咧嘴。 “肌肉过度紧张，乳酸堆积。”白羽的声音很平静，带着专业的判断，“第一次训练，强度太大了。” 他松开手，站起身，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筋膜枪。 “趴下。” 白玉愣了一下，依言趴在床上。 白羽单膝跪在床边，打开筋膜枪，调整到合适的档位，开始在他后背、肩膀、手臂的肌肉群上缓慢而稳定地移动。 “唔……”突如其来的强烈酸胀感让白玉忍不住闷哼出声，身体下意识地绷紧。 “放松。”白羽低声道，手上的动作却不停，“忍着点，不然明天会更痛。” 他的手法很专业，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既能有效放松深层肌肉，又不会造成二次损伤。 冰凉的枪头隔着薄薄的衣料，在酸痛的肌肉上震动，带来一种奇异的、痛并舒缓的感觉。 白玉将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感受着哥哥专注而轻柔的动作，鼻尖萦绕着哥哥身上刚刚沐浴后的清新气息，还有枕头间熟悉的、属于两个人的味道。 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和暖流，缓缓包裹住他疲惫的身体和心灵。 那些在训练时的挫败感，似乎都被这无声的温柔一点点抚平了。 凌风不知何时放下了游戏，歪着头看着这边，脸上带着促狭的笑，但眼神里却有点羡慕。 凌雨也从书本中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看着白羽耐心帮白玉放松的背影，镜片后的目光微微闪动，没有说什么，又低下头继续看书，只是嘴角似乎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 房间里很安静。 只有筋膜枪低沉的嗡鸣声，凌风游戏里偶尔传出的音效，以及书页翻动的声音。 温暖的灯光笼罩着四人，构成一幅静谧而温馨的画面。 过了好一会儿，白羽关掉了筋膜枪。 “好了。”他轻轻拍了拍白玉的后背，“去冲个热水澡，会舒服点。” 白玉撑着坐起来，感觉身上的肌肉虽然还是酸，但那种紧绷僵硬的感觉缓解了很多。 “谢谢哥。”他小声说道，冰蓝色的眼眸里漾着水光，看着白羽。 白羽抬手，揉了揉他汗湿的头发。 “嗯。去吧。” 看着白玉拿着换洗衣服走进卫生间，白羽才站起身，将筋膜枪收好。 他走到窗边，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楼下。 夜色宁静。 但他知道，这份宁静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而白玉今天的举动，让他更加清楚地意识到，弟弟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地想要靠近，想要变得强大。 这让他心疼，也让他感到一种沉甸甸的责任。 他必须更快地恢复，变得更强。 才能守护住这份笨拙却真挚的努力。 守护住这间宿舍里，来之不易的温暖与平静。 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凌风重新投入了激烈的游戏战斗。 凌雨合上书，准备休息。 白羽依旧站在窗边，如同一尊沉默的守护神。 夜色渐深。 404宿舍的灯光，如同茫茫大海中一座温暖的灯塔。 照亮着彼此的前路。 也抵御着来自暗处的寒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