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楷哥提示您:看后求收藏(阿里小说网novels.allcdn.vip),接着再看更方便。
话说日头西沉,最后一抹霞光如融化的胭脂,恋恋不舍地吻别花果山的峰峦,将天际染成一片醉人的橘红,连空气都浸着暖融融的甜意。 演武场上的喧嚣也渐渐平息,猴兵们扛着擦得锃亮的步枪,枪托上还沾着白日训练的泥尘,三三两两地往住处走去。靴子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笃笃”的沉闷声响,像是大地在打哈欠。个个脸上带着训练后的疲惫,额角的汗珠顺着黝黑的脸颊往下淌,在下巴尖汇成水珠滴落,却又透着一股酣畅淋漓的劲儿,像是刚打完一场痛快的仗,连呼吸都带着股豪迈的粗气。 孙悟空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咔咔”的轻响,活像老旧的木门轴转动,他抖了抖毛茸茸的胳膊,转头对玄女和白衣仙子笑道:“玄女师父、师姐,天快黑了,山风都带凉了,俺老孙该去猪八戒那呆子的元帅府了。可别让他等急了,回头又要耷拉着长鼻子念叨俺迟到,说俺没把他的生辰当回事——他那点小心思,俺还不知道” 他挠了挠毛茸茸的脑袋,指尖蹭过蓬松的猴毛,看向玄女时,眼睛滴溜溜转了转,带着几分狡黠:“师父,你不是也回玄女宫吗正好顺路,天上的云彩都往一处飘呢,要不咱俩一起走路上也好说说话,省得俺一个人闷得慌。那呆子的请柬上写着要戌时到,这会儿走正好赶趟,还能在南天门瞅两眼晚霞。” 玄女闻言,心头没来由地一喜,像是揣了只欢腾的小鹿在撞,蹄子踩着心尖儿直发痒。 脸上却依旧保持着从容,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指尖拂过鬓角,带起一缕淡淡的兰花香,轻声道:“行吧,正好我也该回玄女宫处理些事务,案上的军情简报还没批完呢。白衣仙子,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明天见。”话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像是春风拂过湖面的涟漪,一圈圈荡开。 白衣仙子颔首微笑,眼波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带着几分打趣,嘴角的梨涡浅浅漾着:“娘娘明天见。悟空,到了元帅府可要吃好喝好,那呆子最是小气,上次请我尝口他的桂花糕,都跟割了肉似的。你得把能吃的都吃了,可别客气。记得给我也带点解馋——尤其是那琥珀色的蜜饯,上次听霓裳仙子说,是高老庄特有的手艺!” 孙悟空拍着胸脯,笑得露出两排白牙,金箍棒在耳朵里不安分地动了动,顶得耳廓微微鼓起来。他大声道:“放心吧,师姐!保准给你带一大包回来,用他那元帅府的锦盒装着,让你吃个够!那呆子要是敢小气,俺老孙就把他的元帅府掀了,让他的酒坛子滚满天庭大街,看他还敢藏私!”说罢还故意挺了挺胸膛,把猴毛都气得炸起来几根,活像只炸毛的大橘猫。 白衣仙子被他逗得笑出声来,银铃般的笑声在山间回荡,惊得枝头的夜鸟扑棱棱飞起。她挥了挥手:“快去快回吧,路上当心些。” 玄女和孙悟空相视一笑,双双纵身跃起,足尖在云端一点,便踏上祥云。 那祥云像是被施了法,白得像刚弹好的棉花,稳稳地托着两人朝天庭的方向飘去。夜风吹拂着衣袂,带着几分凉意,卷起玄女的裙角,露出一截莹白的脚踝。却吹不散空气中的轻松,孙悟空甚至哼起了花果山的小调,调子跑得比他的筋斗云还快,时而拐到东海龙宫的渔歌,时而又飘向天庭的仙乐,听得玄女嘴角直抽,却也没打断他——这猴子的快乐,总是这般简单直白。 玄女望着下方渐渐缩小的花果山,峰峦如聚,林木如黛,像是被浓墨晕染过的画卷。忽然开口:“悟空,今日天道仙子一行,你也瞧见了,白衣仙子的身份还真是特殊,连天道都这般护着。” 孙悟空望着天边闪烁的星辰,指尖无意识地戳着祥云,点出一个个小坑又慢慢复原。他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释然:“是啊,俺以前总琢磨着师姐懂那么多新奇玩意儿,什么后装填火炮、带瞄准镜的步枪,还有那会说话的木偶,定有啥秘密。不过天道仙子都把话说得那么重了,说窥看天道是重罪,俺老孙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以后就不再追问她的真实身份了,只要她是俺师姐,是并肩作战的弟兄,这就够了。”他说着还拍了拍胸脯,像是在给自己立誓,掌心的老茧蹭得猴毛沙沙响。 玄女轻轻“嗯”了一声,目光悠远得像是能穿透云层,望向宇宙深处:“其实那天道执法军团,我也只是早年听闻过一些零星传闻。想当年封神大战时,天道仙子为了制衡各方势力,悄悄派了十二个卧底潜入阐教、截教,甚至凡间的诸侯阵营。那些卧底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的狠角色,能文能武,藏得比地里的蚯蚓还深,只是这些事极为隐秘,知晓的人寥寥无几,怕是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孙悟空眼睛一亮,像是被点燃的炮仗,连忙接话:“这事赵元帅给我说过!他说那卧底任务神秘得很,连具体的宗旨都没人说得清,听说早被天道仙子亲手撕毁了,如今谁也不知道那些卧底最初的使命究竟是啥。” 玄女闻言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讶异:“哦赵公明也知道他倒是消息灵通,当年他在截教时,消息就比顺风耳还灵。不过这事最早还是太乙真人偶然提起的,那日在瑶池宴上,他喝多了玉液琼浆,跟我念叨说,当年那十二个卧底里,有一个性子极烈,名叫秦景行,手段狠辣得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眼里的寒光能冻住沸水。偏偏对截教的琼霄仙子情根深种,掏心掏肺的好,据说琼霄仙子的本命法宝,都是他跑遍三十三重天寻来的材料。后来琼霄仙子战死,他悲愤交加,红着眼睛单枪匹马闯到阐教玉虚宫,凭着一把淬了幽冥寒气的战术匕首——那匕首据说能斩断仙骨——硬生生把元始天尊的右手给废了,还撂下狠话‘谁敢动她坟头一根草,我拆了你的玉虚宫’,说完扬长而去,连金仙都没拦住。这事让天尊颜面扫地,成了三界笑谈,好多年都没有人在天尊面前提起‘匕首’两个字儿,一提他就吹胡子瞪眼,把案上的玉如意都摔碎了好几个。” 孙悟空听到此处,心头猛地一跳,像是被金箍棒砸中了似的,下意识就想脱口而出“那身穿奇怪衣服的男子就是秦景行。”可话到嘴边,忽然想起天道仙子那句“他的名字只有你能知道,不可外传”的警告,那眼神冷得像万年寒冰,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喉咙里像是卡了根鱼刺。 转而笑道:“嘿嘿,赵元帅也是这么说的,还说那卧底秦景行真是条汉子,敢跟天尊叫板,三界之内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了。换做是俺,顶多也就是闹闹天宫,抢些蟠桃美酒,可不敢真伤了天尊的手——他老人家的胡子都比俺的岁数大,打坏了不好交代。” 玄女见他神色稍显古怪,像是嘴里含着话没说出来,嘴角的笑容都僵了半分,却也没多想,只当他是想起了当年闹天宫的事。 只是轻笑一声:“悟空啊,你要是真想知道天庭这些陈年趣闻,以后尽可以来找我。我宫里的典籍记载得全着呢,泛黄的竹简堆了三间屋子,连哪年哪月玉帝掉了根胡子都记着,保管比赵财神说得靠谱。他那性子,十句话里有八句是添油加醋,听个乐子还行,当不得真——上次他还说见过九头鸟下蛋,结果被寿星揭穿,那是他喝多了眼花,把葫芦藤上的大葫芦看成鸟蛋了。” 孙悟空连忙点头,像个讨糖吃的孩子,脑袋点得跟捣蒜似的,耳朵都跟着一晃一晃:“那师父可要说话算话!回头俺得空了,就去玄女宫找你,搬个小板凳坐在你案前,你说一句俺记一句,到时候你可别嫌俺烦,俺能从早问到晚,连饭都可以不吃!” “你这猴子,”玄女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却满是笑意,像是盛着揉碎的星光,“我何时嫌过你上次你问究竟如何布阵,究竟如何解决士兵的矛盾,缠了我整整三天,从早到晚追着问,我不也耐着性子给你翻遍了兵法,给你解决了” 说话间,祥云已抵近天庭南天门。那南天门依旧是金光闪闪,天兵天将盔明甲亮,甲胄上的寒光能照见人影,连睫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手持戈戟,戟尖的红缨在夜风中飘动,守得严严实实,连只苍蝇都别想飞进去。 增长天王正站在门旁巡视,见玄女和孙悟空一同到来,连忙上前行礼,声音洪亮得像是敲钟,震得旁边的天兵都捂了捂耳朵:“属下参见九天玄女娘娘,参见齐天大圣!” 两旁的天兵也纷纷单膝跪地,甲胄碰撞发出“哐当”声,像是打翻了铁匠铺,齐声喊道:“参见娘娘!参见大圣!” 玄女微微颔首,声音清冽如泉,淌过人心头:“免礼吧,各司其职便是。” 孙悟空摆了摆手,大大咧咧地说:“都起来都起来,别这么多规矩,折煞俺老孙了。俺就是去赴个宴,又不是啥大事。要是耽误了你们站岗,回头玉帝怪罪下来,罚你们抄《天条》一百遍,俺可不管。” 两人谢过增长天王,并肩走在天庭的白玉砖上。 那地砖光滑如镜,倒映着漫天星斗,踩上去仿佛踏在星河之中,每一步都像是要把星星踩碎,溅起一地银辉。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前方道路一分为二,左边的路通往元帅府,路边栽着挂满金果的仙树;右边的路通向玄女宫,飘着淡淡的檀香。孙悟空停下脚步,对玄女说:“师父,前面就是岔路了,俺老孙该往北走了,元帅府在北边呢。您回玄女宫是往南,那俺就先去了到时候给您带块猪八戒的生辰糕” 玄女点了点头,叮嘱道:“去吧,吃好喝好,别跟人拌嘴。早些歇息,别又闹到天亮。” “知道啦师父!”孙悟空挥了挥手,转身便朝北而去,脚步轻快得像是踩着风,鞋尖踢起的星尘都跟着他跑,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玄女望着他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才转身朝南,往玄女宫的方向走去,衣袂飘飘,像是一幅移动的水墨画,裙摆扫过地砖,带起一串细碎的光。 且说孙悟空一路朝北,不多时便抵达了天蓬元帅府。远远望去,那府邸朱门高耸,红得像是刚涂了新鲜的朱砂,门楣上挂着的红灯笼晃悠悠的,映得门环上的金狮子眼冒红光。飞檐翘角上雕着龙,龙嘴里含着的夜明珠比月亮还亮,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温暖的光芒,照亮了门前的石狮子。 那狮子瞪着铜铃大眼,嘴角的胡须都雕得根根分明,爪子下还踩着个绣球,显得气派非凡。府门上方的匾额上,“天蓬元帅府”五个鎏金大字熠熠生辉,金光能晃花人的眼,连三十里外的夜游神都能瞧见。透着天蓬元帅执掌天河十万水兵时的威风,连门环都是用纯金打造的,上面镶着鸽血红的宝石,一碰就发出“叮咚”的脆响。 府门外站着六个天兵,个个身披亮银甲,甲胄上的鳞片一片叠着一片,像是鱼鳞般紧密,在灯火下闪着冷光。 他们腰悬佩剑,剑柄上镶着翡翠,绿得能滴出水来;手按长枪,枪尖亮得能照见人影,连眉毛都能映得清清楚楚。站姿笔挺得像是六根铁柱,纹丝不动,眼神锐利得像是要把人看穿,连苍蝇飞过都能数清翅膀上的纹路,一看就是精锐之师——据说都是从天河水兵里挑出来的百夫长,个个能以一当十。 他们见孙悟空走来,先是一愣,眼睛瞪得溜圆,像是看到了活的蟠桃精。随即领头的天兵认了出来,连忙上前行礼,动作标准得像是画里刻出来的,膝盖弯成直角,声音都带着敬意:“原来是孙大圣!不知孙大圣来此,可是为了给天蓬元帅祝寿元帅从下午就开始念叨您了,说您要是不来,这寿宴就少了一半的乐子。” 孙悟空咧嘴一笑,从怀里掏出那封红绸包裹的邀请函,在手里晃了晃,红绸子飘得像是火苗:“正是!那呆子特意给俺送了请柬,烫金的字儿闪瞎眼呢,俺岂能不来捧场他要是敢不给俺备着好酒,看俺不掀了他的桌子。” 天兵接过邀请函看了一眼,连忙侧身让开道路,恭敬地说:“孙大圣请进,天蓬元帅正在左侧的待客殿里等候各位仙宾呢,刚才还跟卷帘大将说,要派云马来接您呢。” 孙悟空谢过天兵,大步流星地走进元帅府。穿过前院,院里的假山是用太湖石堆的,奇形怪状,上面爬满了青藤,藤叶间还藏着几只萤火虫,亮闪闪的像是撒了把星星。绕过假山,便看到左侧一座宫殿灯火通明,窗户纸都透着暖黄的光,把窗棂上雕的花鸟都映得活灵活现,正是待客殿。殿门敞开着,里面传来熟悉的说话声,猪八戒的大嗓门隔着老远就能听见,像是打雷似的:“……那水兵要是敢偷懒,俺一钉耙就把他拍进天河里喂鱼!” 他走进去一瞧,只见猪八戒正唾沫横飞地跟沙僧聊着什么,手舞足蹈的,蒲扇般的大手差点把桌上的茶碗碰倒——那茶碗还是汝窑的青瓷,看着就价值连城。 旁边还坐着一位容貌秀丽的仙子,正是霓裳仙子,她穿着月白色的纱裙,裙摆上绣着银丝的桂花,手里端着茶杯,纤纤玉指捏着杯沿,指尖泛着淡淡的粉,时不时插上一句,声音软得像,三人聊得正欢。 “兄弟们,俺老孙来了!”孙悟空大喝一声,声音震得房梁上的灰尘都掉下来,落在猪八戒的大耳朵上。吓得猪八戒一跳,手里的茶壶差点脱手,壶嘴的茶水都溅到了他的衣襟上。 猪八戒回头见是他,脸上立刻堆起笑容,褶子都挤到了一块儿,拍着大腿道:“猴哥,你可算来了!俺还以为你把这事忘了呢!刚才沙僧还说你准是被哪朵云彩勾住了脚,在天上跟雷公打拳呢,俺说不可能——俺猴哥最讲情义,肯定得来!” 孙悟空对着霓裳仙子拱了拱手,笑着打趣:“弟媳好啊!俺老孙想着你肯定会来,毕竟这些天巡山的猴子总给俺老孙说你不在家,害得俺老孙都以为你被妖怪抓走了。” 霓裳仙子闻言,脸颊顿时飞起两朵红霞,像是抹了上好的胭脂,从脸颊一直红到耳根,娇羞地低下头,小声说:“孙大圣莫要取笑,我与天蓬元帅还未正式成婚呢,可不能乱说。”声音细得像蚊子哼,若不是孙悟空耳朵尖,怕是都听不清。 “快了快了!”猪八戒连忙打圆场,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攥住孙悟空的胳膊,将他往旁边的梨花木椅上按去。 那椅子雕花刻叶,扶手上还嵌着玛瑙珠子,被他这一按,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像是在讨饶。“猴哥,你是不知道,俺正和三师弟发愁呢!这水兵训练的事,真是挠破了俺这猪脑袋。最近那帮小子越来越皮,操练时总偷懒,上次让他们练水下憋气,有几个竟敢偷偷往鼻子里塞棉花,被俺一钉耙拍得屁股开花,才算老实了几天。你来得正好,快给俺出出主意,怎么才能让他们像猴哥你的兵似的,个个嗷嗷叫!” 沙僧憨厚地笑了笑,眼角的细纹都挤成了团,手里捻着的紫檀佛珠被摩挲得锃亮,泛着温润的光。“大师兄,我也只是胡乱提议而已。毕竟我这卷帘大将,常年在凌霄殿当值,每天打交道的不是玉帝的圣旨,就是各路神仙的帖子,对水兵训练那套实在生疏。也就是前几日听天河水军的一个小校尉念叨,说水上作战讲究的是灵活应变,总在岸上耍枪弄棒,跟旱鸭子学凫水似的,看着热闹,真到了浪里就慌了神。他说得多练水上拼杀,让将士们把船当成自己的脚,才能进退自如。” 霓裳仙子闻言,纤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青瓷茶杯的边缘,杯沿沾着她唇上的一点胭脂,像是落了朵桃花。她柔声接道:“我倒是觉得,训练固然重要,可体恤士兵也不能少。天蓬总说水兵就得严加管教,犯了错就得打板子、罚俸禄,可我瞧着,将士们若是心里舒坦,训练起来才更有劲头。你看那天河里的鱼,你越撒网追它,它越往深水里钻;你若往水里投些食,它反倒围着你打转,连鳞片都透着亲近。前几日我去营房瞧了瞧,有个小兵想家想得直掉泪,训练时总走神,天蓬还要罚他,我悄悄塞了块桂花糕给他,第二天他练得比谁都卖力呢。” 孙悟空听了,右手摸着下巴上扎手的猴毛,左手无意识地敲着桌面,指节叩在红木桌面上,发出“笃笃”的轻响。他琢磨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不过话又说过来,你那水兵都是水上作战,晕船不俺在花果山见过撑船的渔夫,一遇上大风浪就吐得昏天黑地,抱着船帮直哼哼,连篙子都握不住。你这水兵要是也这样,那还怎么打仗到时候敌人来了,他们趴在船板上起不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家把船凿了,那可就成了天庭的笑柄了!” 猪八戒拍着胸脯,胸膛“砰砰”作响,像是在擂鼓,得意洋洋地说:“猴哥你就放心吧!俺那水兵都是从天河里精挑细选出来的,水性比鱼儿还好,别说晕船了,就是在浪里翻上三天三夜,照样精神得很!上次俺让他们在天河的漩涡里扎猛子,规定谁摸不上来三条金翅鲤鱼就不准吃饭,结果你猜怎么着个个都跟没事人似的,不仅摸来了鲤鱼,还有几个顺带捞了只老鼋上来,说要给俺炖汤喝!” 正说着,殿外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像是雨点砸在青石板上,伴随着“哈哈哈”的大笑和“这元帅府真气派”的赞叹,原来是各路仙宾相继到了。打头的是太白金星,他拄着根龙头拐杖,拐杖头的珍珠在灯光下闪闪烁烁,雪白的长胡子被风吹得飘起来,活像朵蒲公英。后面跟着赤脚大仙,光脚丫子踩在金砖上,沾了些尘土也不在意,手里还拎着个布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像是装着仙桃。还有几个星宿扛着礼盒,礼盒上系着红绸带,走路时“叮咚”作响,想来是装了玉器。猪八戒连忙站起身,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眼角的褶子都堆成了小山,快步迎了出去:“哎呦,各位朋友,你们可算来了!快里面请,快里面请!俺这刚泡好的仙茶,是用昆仑山的雪水沏的,还热乎着呢,赶紧尝尝!” 孙悟空在人群中扫了一眼,目光像探照灯似的,一眼就认出了混在仙宾里的三星。寿星的大脑袋在人群中格外显眼,禄星的官帽上还沾着片桃花瓣,福星满脸笑意,他当即大喊道:“三位老弟,这边来!” 寿星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走过来,每走一步,拐杖都在地上顿一下,发出“笃”的一声。他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像是一朵盛开的菊花,笑着说:“老夫接了天蓬元帅的邀请函,特意从蓬莱岛赶来,可不能错过了这热闹。你看,给你带了些蓬莱仙芝,这玩意儿可是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吃了能补气血,正好补补你这猴头——上次闹天宫伤了元气,也该好好调理调理了。”说着从袖袋里掏出个羊脂玉盒,递了过来。那玉盒雕着缠枝莲纹,打开来,里面的仙芝足有巴掌大,通体雪白,还冒着袅袅的仙气,闻着就一股清苦的药香里带着甜。 孙悟空笑嘻嘻地接过来,用指尖戳了戳仙芝的叶子,软乎乎的像。他眼珠一转,伸手就去掏寿星的另一个袖袋,手指碰到袋里硬硬的东西,嘴里念叨着:“你这老头,来了也不多带点,就这一根仙芝,塞牙缝都不够。哪怕几个火枣、几颗松子也行呀,真是越来越小气了——去年你还偷偷给俺塞了袋碧藕呢!” 禄星在一旁哈哈大笑,笑得官帽都歪了,他伸手扶了扶帽子,说道:“孙大圣有所不知,那火枣今年收成少,满打满算就结了一筐,早就尽数进贡给天庭,搁在玉帝的御膳房里了。您若是等到来年春季,老夫保管给您留一整袋,红得跟玛瑙似的,保证管够!” 福星也跟着打趣,手里的玉如意转得像个陀螺:“就是就是,大圣要是馋了,跟老夫说一声,蓬莱岛上的仙果多的是,什么千年桃、万年李,还有那紫莹莹的葡萄,一串能有三尺长,保准让您吃个痛快,撑得走不动道,到时候俺让两个小仙抬着您回花果山!” 几人正说笑间,一个天兵匆匆跑了进来,甲胄上的铜片“哐哐”作响。他跑到猪八戒面前,单膝跪地,压低声音在猪八戒耳边低语了几句。猪八戒听完,眼睛一亮,立刻提高了嗓门,声音洪亮得能震碎窗纸:“各位仙宾,佳肴都已备好,酒也温好了,咱们移步正殿,边吃边聊,不醉不归!” 众人闻言,纷纷起身,跟着猪八戒往正殿走去。孙悟空跟在后面,眼睛像扫描仪似的扫过沿途的景致:走廊两侧的柱子上挂着红灯笼,灯笼上画着“寿”字;墙角摆着两盆万年青,叶子上还挂着小彩灯,闪闪烁烁的;地上铺着厚厚的红毯,踩上去跟踩在棉花上似的。看着眼前的“天蓬殿”,他忍不住咋舌:“没想到呀,真没想到!你这呆子的天蓬殿竟这般豪华,金砖铺地,块块都有巴掌大,能照见人影;玉柱撑梁,柱子上还雕着龙,龙鳞都是用金粉描的,比俺那水帘洞的石柱子气派可一点不差!” 猪八戒得意地晃了晃脑袋,两只大耳朵都快翘到天上了,他故意板着脸,嘴上却藏不住笑:“猴哥说笑了,你那水帘洞可是天生的洞天福地,有山有水有瀑布,洞里的石钟乳都能滴出仙露来,俺这不过是修建的,雕梁画栋再好看,也比不上自然天成的妙处,哪能比得上你那宝地”嘴上谦虚着,脸上的得意却藏不住,走路都带着风,腰板挺得笔直,像是怕人看不出他这元帅府的气派。 待众人走进殿内,只见宫殿中央摆放着数十张梨花木桌子,围成一个巨大的椭圆形,桌布都是用云锦做的,红底金线,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案,凤凰的尾羽都绣得根根分明。每张桌子旁都摆着八把椅子,椅子上还铺着软垫,绣着牡丹花纹。这排场,足能坐下上百人。 桌上摆满了各式佳肴,热气腾腾的,白雾缭绕,像是罩着层轻纱。有刚出锅的龙肝凤髓,盛在玉盘里,油光锃亮;有红烧熊掌、清蒸猩唇,冒着热气,香气能飘出二里地,引得几个小仙直咽口水。酒水也毫不含糊,瑶池仙酿装在夜光杯里,酒液泛着琥珀色的光;琼浆玉液盛在琉璃盏中,清澈得能看见杯底的花纹。连素菜都做得精致无比,翡翠白玉般的凉拌仙菇,上面撒着芝麻,绿得发亮;晶莹剔透的素斋面,面条细得像头发丝,浇着蘑菇汤,看得人眼花缭乱,引得人垂涎欲滴。 “各位请坐,不必客气!”猪八戒招呼着众人,自己则大摇大摆地走到主位上坐下。那椅子是用沉香木做的,雕着松鹤延年的花纹,坐上去还带着淡淡的香味。 孙悟空毫不客气地挨着猪八戒坐下,屁股一沾椅子就先拿起个素包子,塞进嘴里嚼着。沙僧坐在孙悟空身旁,双手放在膝盖上,依旧是那副憨厚模样。霓裳仙子则坐在猪八戒的侧面,她刚坐下,就有侍女过来给她斟了杯果汁,说是怕她喝酒伤着身子。众仙宾也纷纷找位置落座,一时间座无虚席,连殿门口都挤了几个想蹭饭的小仙,探头探脑地往里瞧,被天兵笑着赶走了。 随着猪八戒一声“开宴”,生辰宴会正式开始。殿内瞬间热闹起来,仙宾们推杯换盏,酒杯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像是在奏乐。大家谈笑风生,说的都是天庭的新鲜事:谁谁家的仙童打翻了炼丹炉,谁谁家的仙子养的仙鹤下了蛋。说笑声、碰杯声此起彼伏,汇成一片欢乐的海洋,连房梁上的燕子窝都被震得“叽叽喳喳”叫。 孙悟空向来不吃荤腥,便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酒水上,桌上的玉液琼浆被他喝了一杯又一杯,那酒入口甘甜,带着股花香,后劲却足,喝得他脸颊泛红,像熟透的苹果。那一道道精致的素菜更是没逃过他的嘴,翡翠白玉般的凉拌仙菇、晶莹剔透的素斋面、还有那炸得金黄的素丸子,八成都进了他的肚子,吃得不亦乐乎。他还时不时给沙僧夹一筷子,用胳膊肘碰了碰沙僧:“三师弟你也吃,别总看着,这素鸡做得跟真的似的,快尝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孙悟空的酒劲渐渐上来了,脸颊红得像晚霞,眼神也变得更加灵动,像是有星星在里面打转。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杯盘都跳了起来,酒壶里的酒洒出来,在桌布上晕开一朵小花。他大声说道:“光吃光喝没意思,像群小老鼠似的,闷得慌!想不想看俺老孙耍套棍法助助兴保管比听戏还热闹!” 猪八戒第一个叫好,拍着桌子道:“好!好!猴哥耍棍,这可比看美人跳舞还带劲!俺老猪举双手赞成!想当年在取经路上,那叫一个威风!”他说着还真把两只蒲扇般的大手举了起来,引得众人一阵笑。 旁边一个仙宾——正是掌管百花的花神百花仙子,她穿着件绣满牡丹的裙子,笑着打趣:“天蓬元帅这话可就不对了,我若是没记错,您前几日还跟我说,最喜欢看霓裳仙子跳舞,说那舞姿比天上的云彩还美。怎么今日孙大圣一来,他的英姿就把美人的美姿给盖住了莫不是怕霓裳仙子听了吃醋” 猪八戒被说中了心事,耳朵尖都红了,他挠了挠头,嘿嘿直笑,露出两排白牙,也不辩解,只是一个劲地催孙悟空:“猴哥快耍,别听她的!” 孙悟空却不管这些,身子一晃,像片叶子似的飘到殿中央,引得众人一阵惊呼,有几个胆小的仙子还捂了捂嘴。 他从耳朵里掏出金箍棒,那棒子刚掏出来时只有绣花针大小,在他指尖转了两圈,迎风一晃,“呼”的一声就变得腕口粗细,金光闪闪的,像根金条,映得整个大殿都亮堂了几分,连角落里的蜘蛛网都看得清清楚楚。 “以前有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全都是图谋算计,藏着刀子,没啥意思!”孙悟空扬声说道,声音洪亮得像打雷,震得殿梁上的灰尘都掉了下来,“今日是齐天大圣舞棍,意在欢乐,主打一个开心!大家看得过瘾,俺就耍得尽兴!” 说罢,他抡起金箍棒,便舞了起来。那金箍棒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时而如灵蛇出洞,“嗖”的一声直刺向前,快得只留下道金光;时而如猛虎下山,带着“呼呼”的风声横扫,气势磅礴,吓得离得近的仙宾往后缩了缩脖子;时而旋转如飞,化作一道金色的光圈,把他整个人都笼罩其中,风驰电掣,密不透风,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他的脚底下也没闲着,踩着九宫八卦步,身形飘忽不定,一会儿在东,一会儿在西,像是在玩捉迷藏。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嘴里的酒都忘了咽,手里的筷子悬在半空。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好!好!”的叫好声此起彼伏,震得殿顶的瓦片都仿佛在颤动,连殿外的天兵都探头进来瞧热闹。 孙悟空听着众人的喝彩,心里越发得意,舞得更加卖力。 他干脆身形一晃,“噗”的一声,施展出三头六臂的神通。三个脑袋六只眼睛,个个炯炯有神,左边的脑袋看东,右边的脑袋看西,中间的脑袋盯着前方,谁也别想偷袭;三只手各持一根金箍棒,同时挥舞起来,一根扫向空中,一根劈向地面,一根护住周身。一时间,殿中央金光大盛,把众人的脸都照成了金色;棒影重重,像是有无数根金箍棒在飞舞,分不清哪是真身,哪是幻影;只听得“呼呼”的风声不绝于耳,像是刮起了龙卷风,吹得桌布都飘了起来。看得众仙宾眼花缭乱,有的张大了嘴,有的拍红了手,高呼声、赞叹声几乎要把天蓬元帅府的屋顶掀翻。 这场生辰宴会,因着孙悟空这一番精彩绝伦的棍法表演,愈发显得热闹非凡。酒香、菜香、笑声、喝彩声混在一起,穿透殿宇,回荡在天庭的夜色之中,连天河里的星星都像是被惊动了,眨着眼睛往下瞧呢。 赋词一首: 《临江仙天蓬寿宴闹天宫》 霞落云升辞故地,星途共话前踪。 南天门内路分东。 琼筵开夜宴,仙酿溢金盅。 棒影翻飞惊四座,欢声震裂帘栊。 三星笑谈意融融。 酣歌连广宇,余兴贯长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