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普通的河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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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膛里的火苗舔舐着干燥的柴禾，发出噼啪的轻响，橘红色的火光跳跃着，将周振华专注处理食材的身影拉长，投映在简陋的土墙上。 他动作麻利，刮鳞、去鳃、开膛破肚，手法干净利落，带着一种庖丁解牛般的流畅感，仿佛这双手天生就该与食材打交道。 然而，王师傅的目光却几乎无法从那个大木盆上移开。 盆里的两条河鱼，明明已经被开膛破肚，清理干净了内脏，可它们竟然还在疯狂地蹦跶！不是那种濒死的、微弱的抽搐，而是充满力量感的、仿佛不知疲倦的跳跃！鱼尾猛烈地拍打着盆底和盆壁，发出“啪啪啪”的响亮声音，水花四溅。 那银亮的鳞片在灶火的映照下，闪烁着异常璀璨、近乎妖异的光芒。尤其是那双鱼眼，黑亮得惊人，瞳孔深处仿佛还燃烧着某种未熄灭的生命之火，死死地“瞪”着虚空，透着一股原始的、不屈的野性！ 这绝不是普通的河鱼！ 王师傅走南闯北，处理过的、见过的鱼不计其数。刚离水的鱼有活力是正常的，但像眼前这两条，在经历了被海东青利爪锁喉、高空坠落、开膛破肚之后，还能保持如此狂野的生命力，简直是闻所未闻！它们的每一次蹦跳，都像一记重锤敲在王师傅的心上，让他刚刚因海东青带来的震撼尚未平复的心湖，再次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这鱼…” 王师傅的声音干涩发紧，他指着木盆，手指都有些微微颤抖，“怎么…怎么还这么有劲儿跟…跟吃了仙丹似的！” 他实在找不到更贴切的形容词了。那股从鱼身上散发出来的、蓬勃到近乎蛮横的生命气息，让他这个见惯了顶级食材的大师傅都感到心惊肉跳。 周振华正在将最后一条鱼的脊骨剔除，闻言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木盆。看着那两条还在垂死挣扎、活力四射的鱼，他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仿佛早已司空见惯。他手中的刀锋一转，精准地切下鱼头，那鱼头落进盆里，嘴巴竟然还在一张一合！ “山溪里长的，喝的是活水，吃的是水草虫虾，没受过污染，劲头足些。” 周振华的语气平淡得就像在解释为什么山里的野菜比大棚的香。他将处理好的雪白鱼肉片成薄片，那鱼肉纹理清晰，晶莹剔透，带着一种玉石般的润泽感，与他黝黑粗糙的手指形成鲜明对比。 下锅：生命力的极致绽放 周振华在土灶的大铁锅里倒入一点自炼的猪油，油温升高，冒出淡淡的青烟。他将姜片、蒜瓣和一小把从屋后随手掐来的、带着露珠的紫苏叶丢进锅里。 “滋啦”一声，浓郁的辛香混合着紫苏独特的草木清气瞬间爆发出来。 紧接着，他将那晶莹剔透、仿佛还带着溪水寒气的鱼片，倒入滚烫的油锅中！ 就在鱼片接触热油的刹那，异变再生！ 没有想象中鱼肉迅速卷曲变白的景象，那些鱼片竟然在滚油中猛地“弹跳”了一下！仿佛不甘心就此被烹熟，在做最后的抗争！虽然这弹跳只是一瞬间，立刻就被热油包裹住，开始变色，但那股瞬间爆发的“火力”，却清晰地传递到了锅铲上，让周振华握着锅铲的手都感觉到了微微的震颤！ 王师傅看得清清楚楚，眼珠子差点掉进锅里！这…这鱼肉下锅还会跳！这已经不是生命力旺盛能解释了！这简直是…是食材本身蕴含的能量在沸腾！ 随着周振华熟练的翻炒，鱼肉迅速变得雪白，边缘微微卷起焦黄。那股奇异的、混合了紫苏辛香、猪油醇厚以及鱼肉本身极致鲜甜的浓郁香气，如同爆炸般在小院里弥漫开来！这香气霸道无比，瞬间盖过了灶膛的烟火气，钻入王师傅的鼻腔，直冲天灵盖！ “咕咚！” 王师傅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这香气…太纯粹了！太霸道了！它不仅仅是香，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唤醒身体每一个细胞的“生”的气息！仅仅是闻着，就让他刚才的疲惫感一扫而空，胃袋疯狂地蠕动起来，口水不受控制地分泌。这比他在饭店里用顶级食材熬制的高汤还要勾魂摄魄！ 鱼片很快出锅，被盛在一个粗瓷大碗里。雪白的鱼肉堆叠，点缀着碧绿的紫苏和焦黄的姜蒜，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周振华又随手炒了一盘后院摘的嫩青菜，焖了一锅糙米饭。他将饭菜端到院中槐树下的小木桌上，招呼王师傅：“王师傅，粗茶淡饭，凑合吃点。” 王师傅几乎是梦游般地坐到桌边，眼睛死死盯着那碗仿佛还在微微“呼吸”的鱼片。那香气如同实质般缠绕着他，让他再也顾不得什么大师傅的仪态。他拿起筷子，有些颤抖地夹起一片鱼肉。 鱼肉入口的瞬间，王师傅整个人都僵住了！ 滚烫！鲜嫩！爽滑！这些都在意料之中。但紧随其后的，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爆炸般的“鲜”和“活”！ 那鱼肉仿佛在舌尖上跳动！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冽甘甜、带着山涧溪流气息的鲜美汁液瞬间爆开，冲刷着味蕾的每一个角落！这鲜美纯粹得不含一丝杂味，是生命本源的味道！更让王师傅灵魂震颤的是，随着这股鲜美入喉，一股温润的暖流仿佛从胃里升起，迅速扩散到四肢百骸！一路奔波的疲惫、高度紧张的神经，仿佛被这暖流温柔地抚平、融化！整个人都感觉轻盈、通透起来，精神为之一振！ 这不是简单的美味！这鱼肉里，蕴含着强大的生命能量！是真正的“滋补”！ 王师傅猛地抬头，看向对面正平静地夹着青菜的周振华。火光跳跃下，周振华的脸庞半明半暗，眼神深邃如古井。 海东青捕来的鱼… 被开膛破肚还能疯狂蹦跳的鱼… 下锅瞬间会“弹跳”的鱼片… 入口后带来灵魂震颤和身体暖流的鱼肉… 这一切线索在王师傅被美味和能量冲击得有些眩晕的脑海中，如同闪电般串联起来！ 一个匪夷所思、却又在眼前事实下显得无比合理的念头，如同惊雷般在他心中炸响： 灵气！ 这鱼…这溪流…甚至这整个山村…恐怕都浸润在某种难以言喻的、能够滋养出超凡生命力的“灵气”之中！而周振华，这个深藏不露的年轻人，他不仅能找到蕴含“灵气”的野果，能驯服神俊的海东青，他本人恐怕就是这片“灵气之地”的掌控者，或者…是这“灵气”滋养出的非凡之人！ 普通河鱼不！这绝不是普通的河鱼！这是蕴含着天地精华、被“灵气”滋养过的灵物！ 王师傅看着碗中雪白晶莹的鱼肉，再看看对面平静吃饭的周振华，又仰头望了一眼老槐树顶那如同守护神般沉默的苍穹轮廓。他心中的敬畏如同燎原之火，熊熊燃烧，再也无法熄灭。 这顿饭，价值何止千金它打开了一扇通往未知世界的大门，也让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用五百块和一份合同结交到的，是一个怎样深不可测的存在！他之前还觉得捡了大便宜，现在看来，自己才是那个被命运眷顾的人！ 他低下头，近乎虔诚地、小心翼翼地，再次夹起一片鱼肉，放入口中。这一次，他不再仅仅是品尝味道，而是试图去感受、去捕捉那鱼肉中流淌的、神秘而强大的生命力量。 小院里，只剩下碗筷轻微的碰撞声，灶火的噼啪声，以及王师傅内心深处那如同朝圣般的震撼与悸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