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左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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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量水平：时序印记 lv0.00【枯竭】 | 观星台接口 0%【离线】 | 身体状况：极度虚弱，左臂【未知衰老容器/净化信标载体】不稳定 | 林薇同化度：73.8%【高危】） 黑暗。 粘稠的、饱含着百年污垢和腐朽气味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他们。 王强感觉自己不是在下落，而是在一头扎进某种巨兽冰冷滑腻的食道。恶臭不再是气味，变成了实质的浆糊，糊住了他的口鼻，甚至试图钻进毛孔。预想中的垂直坠落并没有持续太久，几乎是瞬间，他就砸进了一种半流体、冰冷刺骨的物质里——不是水，更像是沉积了无数年的淤泥、化学废料和某些无法辨认的有机质混合成的粘稠沼泽。 “噗——咳！咳咳！”他猛地从这“沼泽”里挣扎出脑袋，剧烈地咳嗽着，把灌进嘴里的、味道难以形容的玩意儿拼命往外吐。右臂胡乱划拉着，触碰到的都是滑腻、缠绕的管壁和不明障碍物。 “别嚎了！想把那玩意儿引下来吗！”老人的低吼从旁边传来，带着压抑的急促喘息。 王强闭上嘴，拼命眨着眼，试图适应这绝对的黑暗。几秒钟后，一些微弱的光源开始显现——不是自然光，而是某些浸泡在污水里的化学物质发出的幽幽磷光，或是某些变异菌类生长的、如同血管脉络般的惨淡生物光。借着这地狱绘图般的光线，他勉强看清了周围。 这是一条巨大的、圆形截面的混凝土管道，直径恐怕超过五米，但其中大半都被浓稠的、缓缓流动的黑色污水和淤泥填满。他们正陷在这淤泥河的中央。管道壁上覆盖着厚厚的、如同黑色苔藓般的粘稠物，一些地方还垂挂着破布、塑料袋甚至……某种看起来像是动物残骸的东西。空气污浊得几乎能尝到味道，是铁锈、硫化氢和蛋白质腐败的终极混合体。 “这他妈……就是生路”王强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不仅仅是恶心，还有左臂传来的、与这环境格格不入的冰冷。皮肤下的灰色星云在幽暗的光线下微微流转，仿佛在呼吸。 “时间尘埃……小子，”老人压低声音，警惕地抬头望着他们掉下来的那个方向，那里只剩下一个遥远的、被更多管道和杂物遮蔽的黑暗缺口，“最脏、最乱、被遗忘最久的地方，时间的‘沉积’就越厚，越能干扰那些靠‘纯净规则’吃饭的家伙的感知。” 仿佛是为了验证他的话，头顶上方极远处，隐约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如同巨石摩擦的轰鸣。那是沉淀池被彻底“抹除”的余波。但除此之外，并没有那只“规则之眼”直接投射下来的迹象。 “清道夫……没跟下来”王强稍微松了口气，但身体依旧紧绷。 “跟它们讨厌‘脏东西’。”老人嗤笑，用扳手划拉着身边的淤泥，激起一圈圈油腻的波纹，“但它们有别的办法……比如，让这‘脏东西’自己把我们吐出去。” 他话音刚落，王强就感觉到脚下缓慢流动的淤泥河，速度似乎……加快了一丝同时，一种低沉的、仿佛来自管道深处极远处的“嗡嗡”声，开始隐隐传来。 “什么意思”王强有种不好的预感。 “意思是，它们可能在上游‘调节’了某个水闸，或者干脆扭曲了这片区域的排水时序……”老人侧耳听着那越来越明显的嗡嗡声，脸色越来越难看，“准备游泳吧，小子，真正的‘下水道漂流’要开始了。” 操！王强心里骂了一句，试图在粘稠的淤泥中调整姿势，但他太虚弱了，左臂的冰冷和沉重更是让他难以保持平衡。 嗡嗡声迅速变成了沉闷的咆哮！ 脚下的淤泥河陡然变成了汹涌的激流！不再是缓慢蠕动，而是如同一条苏醒的黑色巨蟒，裹挟着他们、以及管道里所有能移动的垃圾、残骸，向着下游疯狂冲去！ “抓紧了！”老人吼了一声，用扳手猛地卡进管道壁上一道裂缝里，另一只手死死抓住了王强背包的带子。 轰！！！ 巨大的推力从身后传来，王强感觉自己像被塞进了滚筒洗衣机，而且还是装满工业废料和生物残渣的那款。冰冷恶臭的污水和淤泥不断拍打在他的脸上，试图灌进他的口鼻耳道。他只能死死闭住气，用还能动的右手胡乱抓着周围能抓住的一切——一根突出的钢筋、一截断裂的管道、甚至是一个卡在壁上的破轮胎。 左臂在那狂暴的冲刷下，灰光不受控制地闪烁起来，皮肤下的星云旋转加速，冰冷的触感甚至暂时压过了污水的寒意。他感觉这只手臂仿佛成了一个锚，一个在不断试图将他拖入更深、更冰冷深渊的锚。 【……环境熵增指数超标……净化协议……活性提升……警告……载体稳定性下降……】 那冰冷的意念流再次闪现，带着一丝……急切 “老爷子！这水流不对劲！”王强在污水的咆哮中大吼，“太猛了！不像自然形成！” “废话！”老人紧紧抓着扳手，身体在激流中飘荡，“是时序紊流被引导了！它们在用这片区域的混乱本身当武器！想让我们撞死在某个转弯处，或者被冲进更深层的处理厂，那里空间稳定，更方便它们‘打扫’！” 就在这时，前方管道出现了一个近乎九十度的急弯！ 汹涌的黑色水流带着恐怖的动能，直直地朝着那坚实的混凝土管壁撞去！水流中裹挟的破木板、锈铁桶如同炮弹般先一步砸在壁上，发出令人胆寒的碎裂声。 这要是撞实了，绝对变成肉酱！ “左臂！小子！用你那该死的左臂！”老人声嘶力竭地吼道，“对着弯道前面！不是攻击！是‘安抚’！把你那‘衰老’的气息放出去一点，让那片区域的时空‘老’得快一点，变得‘脆’一点！” 王强瞬间明白了老人的意思——不是硬碰硬，是让那片即将撞击的区域时空结构提前老化、变得不稳定，从而在撞击前自行瓦解一部分！ 这太疯狂了！而且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安抚”性地释放！ 情急之下，他只能凭借之前引爆灰光的感觉，反向操作，拼命想象着将左臂那冰冷的、死寂的力量，如同丝线般“编织”出去，目标直指弯道前方的管壁区域。 嗡…… 左臂的灰光骤然亮起，不再是爆发，而是化作一道若有若无的、扭曲光线的灰色涟漪，瞬间掠过了那片混凝土。 奇迹发生了。 那坚实的、看似牢不可破的混凝土管壁，在被灰色涟漪扫过的瞬间，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表面出现了细密的、如同千百年风化形成的裂纹！结构强度似乎在刹那间暴跌！ 下一刻，狂暴的水流携带着巨力狠狠撞上！ 没有预想中惊天动地的撞击声，而是如同撞上了一块巨大的、松脆的苏打饼干！ “轰咔——！！” 被“衰老”的管壁大面积崩塌、碎裂！水流裹挟着无数混凝土碎块，势不可挡地冲破了阻碍，涌入了一条更加宽阔、也更加黑暗的支流管道！巨大的冲力甚至将王强和老人也一并抛飞了出去！ 王强在空中短暂地失去了意识，又被砸进更冰冷水域的冲击弄醒。他呛了好几口污水，感觉肺部火辣辣地疼。左臂传来一阵阵强烈的虚脱感，皮肤下的星云旋转变得缓慢、黯淡，仿佛刚才那一下消耗巨大。 【……净化协议能量储备下降至12%……载体稳定性【低】……建议规避高强度冲突……】 冰冷的提示音在脑内回响。 老人挣扎着游到他旁边，喘着粗气：“咳咳……还行，没死……你这‘针’，看来真能搅合……” 他们暂时摆脱了那股被引导的致命激流，漂浮在一条相对平静、但更加宽阔深邃的水道中。周围的光线几乎完全消失，只有偶尔飘过的、散发着腐臭的荧光菌群，提供着片刻的、鬼魅般的照明。 王强看着自己那再次救了自己一命、却也变得更加不稳定的左臂，心中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更深的茫然和寒意。 这东西，到底是救命稻草，还是催命符 而且，他能感觉到，那来自“深处”的、缓慢而沉重的脉动，并未消失。 咚…… 它似乎……更近了一点。 清道夫，或者它们驱使的“什么东西”，还在后面。这场在污秽与黑暗中的逃亡，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