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温和的选项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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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量水平：时序印记 lv0.00【枯竭】 | 观星台接口 0%【离线】 | 身体状况：极度虚弱，左臂【未知衰老容器/净化信标载体】不稳定，能量储备12% | 林薇同化度：73.8%【高危】） 冰冷的、散发着浓烈腐败气味的“平静”，比之前的狂暴激流更让人心悸。 王强和老人漂浮在几乎静止的黑色水面上，只有身体微微起伏带动的水波，证明他们还在这个令人作呕的空间里。远处那低沉的、来自“基石”或“清道夫”的脉动，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每一次缓慢的跳动，都让王强左臂皮肤下的灰色星云一阵紊乱的闪烁，仿佛某种不祥的共鸣。 【……外部规则压力持续……载体稳定性【低】……建议深度隐匿……】 冰冷的提示音在脑内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 “深度隐匿”王强喘着粗气，声音在空旷的地下水道里显得异常微弱，“在这鬼地方还能往哪儿藏” 老人没有立刻回答。他浑浊却清亮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周围几乎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借着那些偶尔漂浮而过的、散发着惨淡荧光的菌群光芒，能看到这条水道异常宽阔，穹顶高耸，两侧是滑腻的、布满了不明粘稠物的混凝土岸墙，一些地方还有锈蚀严重的金属扶梯通向未知的上层黑暗。 “时间尘埃……”老人喃喃自语，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沾了一点水面上的浮沫，那泡沫在他指尖竟然泛出一种极其短暂的、彩虹色的油光，随即迅速黯淡破灭，“……太新了。这里的‘沉积’不够厚。” 他猛地看向王强，目光灼灼：“小子，你那‘老胳膊’，除了放冷气和搞破坏，还能不能……‘闻’到点什么” “闻”王强一愣，下意识地感知了一下左臂。冰冷的空虚感依旧，皮肤下星云的旋转带着一种惰性，但在那死寂的核心深处，似乎……确实有那么一丝极其微弱的、指向性的“牵引感”就像指南针的指针，虽然晃动不停，但总倾向于某个方向。而那方向，似乎与远处那令人心悸的脉动来源，有着一个微小的夹角。 “好像……有点感觉。”他不太确定地说，“指向那边。”他用右手勉力指了指水流来源的方向，也就是他们刚刚冲过来的反方向，更深邃的下游。 “逆向‘嗅觉’……”老人眼中精光一闪，“它在吸引‘同类’，或者说，吸引能‘容纳’它的东西。你胳膊里那玩意儿，喜欢‘老’的、‘沉淀’够久的东西。往它指的方向走！” 这提议听起来就像跟着鬼火走进沼泽深处。但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停留在原地，迟早会被那缓慢而坚定的脉动追上、碾碎。 两人开始沿着宽阔的水道边缘，蹚着齐腰深（对王强而言，老人只到胸口）的冰冷污水，艰难地向前移动。每一步都像是在粘稠的糖浆里跋涉，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淤泥，随时可能被隐藏的障碍物绊倒。恶臭几乎成了他们呼吸的唯一内容。 越往前走，周围的光线越发黯淡，连那些惨淡的荧光菌群都变得稀少。黑暗浓稠得如同实质。但王强左臂那微弱的牵引感，却逐渐清晰起来。皮肤下的灰色星云旋转似乎也顺畅了一丝，散发出一种……类似于“舒适”的冰冷波动 【……环境时间熵指数提升……符合隐匿条件……净化协议能量消耗降低……】 果然！ 不知道前行了多久，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就在王强感觉自己的体力即将彻底耗尽时，前方的水道出现了变化。 右侧的混凝土岸墙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裂口，像是被某种巨力硬生生撕开。裂口后面，不再是规整的管道，而是一个更加原始、巨大的地下空洞。空气中弥漫的腐败气味在这里变得更加复杂，掺杂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如同金属和灰尘混合的古老气息。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在空洞中央的水面上，漂浮着一座“岛屿”。 那是由无数年代的垃圾、沉渣、破损的陶罐、生锈的金属零件、甚至还有半截腐朽的木船……在漫长岁月中被水流冲刷、堆积、最终被某种灰白色的、类似水泥又类似菌毯的物质牢牢粘合、固化在一起形成的巨大堆积体。它的表面崎岖不平，布满了孔洞，一些地方还顽强地生长着散发幽光的苔藓。 这座“垃圾岛”，散发着一股极其浓郁的、“陈旧”的时间气息。仿佛它已经在这里存在了数百年，甚至更久，与整个下水系统融为一体，成为了这黑暗地底的一个永恒地貌。 王强左臂的牵引感在这里达到了顶峰，灰色星云甚至发出了微弱的、满足般的脉动。手腕上的信标印记也不再灼热，反而传来一丝清凉。 “就是这里了……”老人长长舒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够‘老’，够‘沉’。足够掩盖我们一阵子了。” 两人费力地爬上这座“垃圾岛”。脚下是各种难以辨认的废弃物，被那灰白色的粘合物质固定得异常坚固。岛的内部是中空的，有许多天然的、大小不一的洞穴和缝隙。 他们找了一个相对干燥、可以容纳两人藏身的缝隙钻了进去。一进入其中，外界的恶臭似乎都减弱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陈年的、尘土般的味道。更重要的是，那一直如影随形、压迫着神经的“基石脉动”，在这里变得极其微弱，仿佛被这厚重的“时间尘埃”隔绝了大部分。 暂时……安全了 王强瘫坐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背靠着一个嵌在岛体里的、锈蚀得看不出原貌的金属箱子，剧烈地喘息着。极度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他看了一眼左臂，灰光稳定地内敛着，不再闪烁，那冰冷的空虚感也似乎被这环境“安抚”了。 【……进入高时序尘埃区域……外部规则干扰大幅降低……净化协议进入低功耗维持模式……能量储备：11.7%……】 老人则警惕地守在缝隙入口处，侧耳倾听着外界的动静。许久，除了水滴落的空洞回响，再无其他异状。 “暂时……甩掉了。”老人哑声说道，紧绷的神经似乎也放松了一丝。他转过身，靠着入口的“墙壁”坐下，那墙壁赫然是一扇腐朽了一半的木门，门上还残留着模糊不清的红色油漆字迹。 沉默在黑暗中蔓延。只有两人粗重的呼吸声。 “老爷子，”王强终于缓过一口气，声音依旧沙哑，“你之前说……‘观星台的霉味儿’……还有，‘典狱长的标记’……你到底知道多少” 老人瞥了他一眼，在昏暗中，那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 “知道的不多，够保命，也够惹麻烦。”他慢悠悠地说，从工装口袋里摸索着，竟然掏出一个扁平的、锈迹斑斑的铁皮盒子，打开，里面是几根看起来同样年代久远的、手工卷制的烟卷。他叼起一根，又摸出一个老式煤油打火机，啪嗒啪嗒打了几下，微弱的火苗亮起，点燃了烟卷。 一股辛辣、劣质却又带着奇异的、让人安心的烟草气味弥漫开来，暂时驱散了部分腐朽气息。 “我嘛，就是个看‘池子’的。”他吐出一口灰白的烟雾，眯着眼，“看的，就是这片区域时间流动的‘沉淀池’。以前归‘守夜人’管，后来……嘿，‘守夜人’都快成传说了。” “老k……”王强下意识开口。 “老k”老人动作一顿，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有些模糊，“哦，那个不要命的‘信使’……他怎么样了” “可能……死了。”王强低声道。 老人沉默了片刻，狠狠吸了口烟：“可惜了……是个硬骨头。”他看向王强，“他把你引上路的” “算是吧。” “那他肯定没告诉你，‘观星台’不只是个看星星的地方，它还是个……‘监狱’的了望塔。而‘典狱长’，本身就是最特殊的‘囚犯’。”老人的声音低沉下去，“林薇那丫头……她被‘终末之眼’盯着，既是管理者，也是核心能源。她想挣脱，就得找到能替代她，或者能破坏那个‘眼’的东西。”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了王强的左臂上。 “而你，小子，你是个‘锚点’。不是普通的锚点，是一个……被扔进混乱时序里，还能莫名其妙固定住一些东西的‘怪锚’。你的时序标识乱七八糟，像是被不同时代的剪刀剪碎又胡乱缝起来的破布。这让你很难被常规手段追踪，但也让你成了各种‘异常’的吸引源。” 王强想起自己重生前的死刑，重生后的混乱，以及这一路来的遭遇。破布……还真是贴切。 “那我这胳膊……” “你这胳膊，现在是个更邪门的东西。”老人打断他，用夹着烟卷的手指点了点，“‘净化信标’……这玩意儿按理说是‘秩序本源’体系下的高级货，专门用来清除像你这样的‘时序错误’的。但它现在跟你这蕴含了极致‘无序衰老’的胳膊混在一起，还被你那乱七八糟的‘锚点’体质给绑定了……啧，我活了这么久，头一回见这么拧巴的玩意儿。” 他吐了个烟圈：“它现在算是个……带着官方扫帚的非法垃圾堆既能一定程度上屏蔽官方探测，又可能被更高级的官方手段识别出来进行精准打击。而且，它需要能量，‘净化’也是需要燃料的。你之前引爆灰光，等于把它初步激活了，但现在能量见底，它饿着呢。” 饿着的、拧巴的、带着官方扫帚的非法垃圾堆……王强看着自己的左臂，一阵无语。 “那它……吃什么”他干巴巴地问。 “吃‘时间’，吃‘秩序’，吃‘无序’，什么都吃，但最‘喜欢’的，估计是跟你左臂同源的那种‘衰老’力量，或者……类似‘看守者’它们使用的、高度凝练的‘秩序’力量。”老人咧咧嘴，“简单说，你想给它充电，要么继续消耗你自己（这等于自杀），要么……去找那些‘看守者’或者它们造物的麻烦，虎口夺食。” 这简直是把“找死”两个字刻在了脑门上。 “没有……温和点的办法”王强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有啊，”老人弹了弹烟灰，“找个时间沉积更厚、更‘老’的地方，让它慢慢从环境里汲取游离的时间碎屑，就像现在这样。不过嘛，这速度……”他估算了一下，“靠现在这环境，把你胳膊充到能再用一次之前那种‘安抚’或者‘引爆’，估计得……一百年” “……”王强彻底没话了。 一百年他能不能活过一百天都是问题。 就在这时，他左臂的灰色星云突然极其轻微地加速旋转了一下。 【……检测到高浓度同频无序熵增反应……方位：下游，深度约三百米……性质判定：高度疑似‘褶皱猎人’残余波动/‘清道夫’次级衍生体……】 冰冷的提示音带着一丝极其微弱的……“渴望” 王强猛地抬头，看向老人。 老人也几乎同时掐灭了烟卷，浑浊的眼睛锐利地望向缝隙外的黑暗下游。 “看来……”王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左臂那冰冷的“饥饿感”第一次如此清晰，“‘温和’的选项，暂时不存在了。” 黑暗中，似乎有别的“东西”，被他们，或者被王强这诡异的左臂，吸引过来了。 是危机，也是……“食物”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