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百万合约后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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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大厦二十八楼的午后，阳光像融化的液态金子，顺着巨大的落地窗缓慢流淌进来，在意大利真皮沙发与德国黑森林实木办公桌上，铺就一层暖亮的光泽。 空气里飘着一股独特的气味——是真皮沙发经年使用散出的微量油脂香，混着实木办公桌的冷冽木香，两种味道交织在一起，酿成属于权力与财富的、沉静而压迫的气息。 一张制作精美的合同安静躺在办公桌中央。封皮是细腻的珠光白，烫金字体印着法国顶级化妆品品牌的名字，边角切割得圆润光滑，连装订线都缝得一丝不苟，透着奢侈品特有的精致。 关之琳的指尖悬在合同右下角的签名栏上方，迟迟没有落下。目光落在“酬劳”那一栏，加粗黑体字清晰印着：“港币 壹佰万圆整”——这个数字，足够在香港半山买下一套带露台的不错公寓，是许多演员跑十年龙套都赚不到的钱。 可她的眉头，还是几不可察地轻轻蹙起。那道细微的褶皱，像在完美无瑕的玉上划了道痕，打破了她那张被全香港公认为“绝色”的脸的平衡。 “会不会……太商业化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确定的犹豫，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落在这间被金钱与权力填满的、过分安静的办公室里，泛起细碎的回响。 她刚刚凭借《都市情缘》拿下金像奖最佳女主角提名——在此之前，所有人都叫她“花瓶”，说她只有美貌没有演技。这次提名，是她摆脱标签的第一步，整个电影圈都在说“关之琳终于要凭实力站稳脚跟”。这时候接下一个纯粹“卖脸”的化妆品广告，像硬生生往回退了一步。 陈峰没有看她。他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黑色衬衫的领口随意敞开，指尖搭在窗沿上，俯瞰着脚下那片被阳光晒得发白的钢铁丛林——中环的车流像银色的溪流，楼宇密集地耸入天际，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这拥挤的繁华，看到更远的、常人触及不到的地方。 “商业化，不是坏事。”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回头，语气像在陈述“太阳东升西落”般不容置疑的物理定律，没有半分劝说的意味。 关之琳咬了咬下唇，唇瓣被牙齿压出一点红痕。她当然知道这个机会有多难得——这个法国品牌从不找华人女星代言，这次主动找上门，是陈峰托了关系才谈下来的；她也清楚这一百万意味着什么——能彻底还清家里的债务，能让她在选剧本时不用再看“片酬”的脸色。 可那种属于女演员的、对艺术形象的珍视，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她心里，隐隐作痛。“可是，我的口碑才刚刚……”她的话没说完，声音就弱了下去，连自己都觉得这犹豫有些“不知好歹”。 陈峰终于转过身。他缓步走回办公桌前，目光没在那份价值百万的广告合约上停留半秒，随手从桌角另一叠文件中，抽出一份装订厚重的全英文行业报告——报告封皮印着美国顶尖市场分析公司的logo，纸页泛着高级铜版纸的光泽。 “啪。” 他将报告重重扔在关之琳面前的合同上。声音不算响亮，却像一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心湖，让关之琳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陈峰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尖在报告某一页的文字上顿住，轻轻按住一个名字，语气平淡：“这品牌明年的全球代言人，是她。” 关之琳的目光顺着他的指尖看去——那行英文名字她并不陌生，只在国际娱乐杂志的封面与内页见过无数次：madonna。 那个以一己之力搅动欧美流行乐坛、打破时尚圈规则、走到哪里都自带风暴的女人。 关之琳的呼吸在那一刻骤然停滞。脑海里那些关于“商业化掉价”“重回花瓶标签”的担忧，那些纠结与犹豫，在“madonna”这个名字面前，像泡沫般瞬间被撞得粉碎，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陈峰——他的瞳孔深不见底，没有商量的余地，没有多余的劝说，只有一种早已看穿未来走向的、绝对的平静，仿佛早就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 “你现在接这个广告，”陈峰的视线从报告上移开，落在她那张因震惊而微微失神的脸上，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是给他们面子。” 三个月后，铜锣湾时代广场的巨幅电子广告牌换了新画面——关之琳穿着品牌最新款的鎏金礼服，眼神迷离，嘴唇微张，灯光在她脸上勾勒出精致的轮廓，美得像一件没有生命的艺术品，却又透着致命的、鲜活的吸引力。 从中环到旺角，每一处巴士站的灯箱、每一本时尚杂志的封面、每一家百货公司的橱窗，都被这张脸占领。全香港都在讨论她的美貌，讨论这个能拿下法国顶级品牌代言的华人女星。 邵氏片场，导演递来新剧本时，态度比以往客气了不止三分，笑着拍她的肩：“之琳，你现在可是国际级的了——这部戏的片酬，给你翻三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