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工位上的陈年“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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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八点五十，我站在“创思互联”的玻璃门外，深吸了至少三口带着汽车尾气味道的空气，才推门进去。 前台小姐似乎接到了通知，看到我，直接露出了一个比昨天更热情三分的笑容：“是林凡先生吧李主管交代过了，请直接跟我来。” 她领着我，穿过忙碌的开放式办公区。我能感觉到不少目光落在我身上，好奇的、打量的、漠然的。我努力挺直背，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第一次进大观园的刘姥姥，尽管手心一直在冒汗。 没有再去那间小会议室，前台直接把我带到了人事部。流程走得异常顺利，甚至可以说是高效。签合同、复印证件、录入打卡信息……人事专员的态度公事公办，但我总觉得那公事公办之下，藏着点别的什么，像是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不到半小时，一切搞定。我拿到了一张临时工卡，和一张写着“新媒体运营助理”的座位表。 “你的工位在b区17号。李主管说，让你先熟悉一下环境，她稍后会找你。”人事专员微笑道。 “好的，谢谢。” 我捏着那张轻飘飘的座位表，按照指示走向b区。心脏跳得有点乱。这就……入职了月薪六千，五险一金。对我而言，这简直是绝处逢生。可这生机之下，却缠绕着令人不安的藤蔓。 b区17号。一个靠窗的角落位置，不算起眼。桌面上很干净，只有一台略显陈旧的台式电脑，一个空笔筒，一部内部电话。 看起来是某个离职员工留下的空位。 我放下包里仅有的几件个人物品——一个笔记本，一支笔，还有那台裂屏手机。拉开椅子坐下，椅轮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暂时没人来搭理我。周围的同事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打电话的，敲代码的，争论文案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高效的忙碌感。我像个误入的异类，手足无措。 为了不显得太傻，我打开了电脑，假装在研究公司的内部系统界面。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开始打量这张办公桌。 桌子有些年头了，边角有磨损的痕迹，桌面靠近键盘托盘的地方，有一圈深色的印记，像是常年放水杯留下的。键盘的按键被磨得发亮，尤其是wasd那几个键。 前任……是个游戏爱好者或者只是打字多 我的视线扫过桌面每一寸，最后落在了鼠标垫上。那是一块很普通的黑色橡胶垫，边缘已经有些卷翘。但在鼠标垫靠近手腕的地方，有一块非常非常淡的、几乎看不出来的暗黄色污渍。 像是什么饮料洒上去，又被仓促擦掉的痕迹。 鬼使神差地，我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那块污渍。 指尖传来的触感只是橡胶的微涩。 但就在接触的一瞬间—— 没有前几次那么强烈的恍惚，却有一种极其细微的、如同电流般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上来。紧接着，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味道”钻入我的感知。 是甜腻到发齁的奶茶味，混合着一种……压抑的、委屈的哽咽感，甚至还有一丝被强行忍回去的眼泪的咸涩。 画面没有出现，只有一种强烈的情感碎片：午休时间，周围是同事的喧闹，有人却独自对着电脑屏幕，努力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甜腻的奶茶被打翻，手忙脚乱地擦拭，巨大的委屈和孤独感淹没过来，无人察觉。 我猛地缩回手，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 这工位……承载过另一个人的失意和眼泪。 这感觉如此清晰，却又转瞬即逝。像是一颗小石子投入深潭，泛起细微涟漪，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我能捕捉到的“味道”似乎变强了，或者说，我更敏感了连这样微弱的、几乎消散的情绪印记都能尝到 就在这时，内部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吓了我一跳。 接起来，是李主管冷静的声音：“林凡，来我办公室一趟。” 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领带，起身朝着她那间独立的玻璃办公室走去。每一步都感觉踩在棉花上，又像是踩在雷区。 敲门，进入。 李主管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今天换了一身更显气场的套装。她没让我坐，只是用那双锐利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我，像是要把我从里到外剖开看一遍。 办公室里有淡淡的香薰味道，试图掩盖什么，但我却从中捕捉到了一丝极力压抑的紧张和审视的“味道”，像冰冷的金属。 “入职手续都办好了”她开口，语气平淡。 “办好了，李主管。” “嗯。”她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公司不养闲人。虽然你是助理岗位，但也需要尽快产出价值。目前团队正在跟进‘丝芙贝卡’的竞品，‘梵雅’品牌的新品推广项目，你下午先把这个品牌过去一年的所有营销动作，包括公开和非公开渠道的，整理一份详细的报告给我。明天早上我要看到它放在我桌子上。” “梵雅” 我心头猛地一跳。又是一个美妆品牌！而且她特意加重了“非公开渠道”这几个字的读音。 这是在试探还是真的要用我或者两者皆有 “好的，主管。我会尽力。”我低下头，避开她过于锐利的目光。 “不是尽力，是必须。”她身体微微前倾，带来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林凡，我看重的是你‘独特’的信息搜集能力。希望你别让我失望。公司的资源，只会向能创造价值的人倾斜。” 话语里的暗示，像冰冷的蛇爬过我的皮肤。 “我明白。” “出去吧。” 我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她的办公室。后背又是一层冷汗。 回到工位，我看着电脑屏幕上“梵雅”品牌的logo，感觉它像一个张开的口子，里面是深不见底的漩涡。 李主管把我当成了一把刀，一把或许能撬开竞争对手秘密的刀。她不在乎我这把刀是怎么来的，只在乎我能不能砍到她想要的东西。 而我，为了这份工作，似乎别无选择。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疯狂地在公司内网和公开网络上搜索一切关于“梵雅”的信息。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脑子却在飞速旋转。 公开信息好找，但那些“非公开”的……难道我要再次动用那种能力去“品尝”谁留下的痕迹可这里不是出租屋，到处都是人，风险太大了！ 一下午就在这种高度紧张和焦虑中度过。周围的同事陆续下班，办公室里渐渐安静下来。 我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报告只完成了公开信息部分，核心的东西一无所获。胃里空得发慌，却一点食欲都没有。 窗外华灯初上，整座城市笼罩在霓虹灯的光晕里。 我瘫在椅子上，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一种无力感席卷而来。 就算有了这诡异的能力，我似乎依然是个挣扎在底层的打工人，甚至可能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不是李主管，也不是公司任何人。 是一个微信好友申请。 头像是一个可爱的卡通形象，验证消息只有简单的一句： “林凡学长我是苏小婉，还记得我吗” 苏小婉 我皱着眉头在记忆里搜索这个名字。好像……是比我低两届的一个学妹，在学校社团里见过几次，是个很安静、总是低着头画画的女孩。她怎么会突然找我 一种莫名的、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攫住了我。 我通过了验证。 几乎就在通过的下一秒，对方立刻发来了一条消息，语气带着急切和不安： “学长，冒昧打扰你。我……我好像遇到了一点奇怪的事情，不知道能不能跟你聊聊我觉得……你可能能理解。”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