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画布下的“惊涛”与“烈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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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婉 这个名字像一枚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我本就波澜起伏的心绪里，又激起了一圈陌生的涟漪。 记忆里的她，总是安静地待在画室角落，身上沾着颜料，低着头，像一株含羞草。我们交集不多，仅限于几次社团活动点头之交，连联系方式都没留过。她怎么会找到我又怎么会觉得我能理解“奇怪的事情” 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我的心脏。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四周空荡荡的工位，仿佛黑暗中有眼睛在盯着我。 我手指有些僵硬地回复：“记得。苏学妹怎么了，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消息刚发出去，那边立刻显示“正在输入…”，输入了又停，停了又输入，反复好几次，足见其内心的挣扎和慌乱。 最后，一段长长的消息发了过来： “学长，对不起突然打扰你。我也不知道该跟谁说……我最近，总是做同一个很可怕的梦，而且……而且醒来后，发现画的东西变得很奇怪。我、我好像能画出一些……根本没见过，但又感觉很真实的东西。我很害怕……昨天偶然听一个同学提起，说好像看到你在附近上班，我就……我就冒昧试试看。学长，你是不是……也经历过什么……不一样的事情” 我的呼吸骤然一窒！ 画没见过但感觉真实的东西也经历过不一样的事情 她的话，像一把钥匙，精准地撬动了我内心深处最隐秘、最恐惧的那个盒子！ 难道她…… 不，不可能！这能力如此诡异，怎么可能还有别人 但她的描述，那种恐惧和迷茫，与我之前的经历何其相似！ 巨大的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找到“同类”的激动（尽管这激动很快被更深的恐惧覆盖）让我手指微微颤抖。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暴露！绝对不能暴露我自己！在彻底搞清楚这一切之前，对任何人都必须保密！ 我斟酌着用词，回复得尽量谨慎而正常：“奇怪的梦是压力太大了吧。画画的人想象力丰富，有时是会这样的。我没经历过什么特别的事啊，就是普通上班族。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试图把她往心理暗示和疲劳的方向引导。 但苏小婉立刻回复，语气更加急切：“不是的！不是累！学长，那感觉不一样！我……我昨天画了一幅画，画完之后我自己都吓坏了……那画里的场景，我今天路过一个老巷子，好像……好像看到了几乎一模一样的！还有里面的人……我感觉很不好，非常不好！学长，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的话让我后背发凉。预知还是某种共情投射 我立刻追问：“你画了什么那个巷子在哪里” “我……我拍给你看。但请你千万别外传，我真的很害怕。”苏小婉发来一张照片。 我点开大图。 只看了一眼，我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照片里是一幅油画习作，笔触还带着学生的青涩，但用色却大胆而压抑。画的是一条狭窄、破旧、堆满杂物的老巷拐角，夕阳的光线斜照进来，却显得格外惨淡。 重点是巷子角落，画了两个模糊的男人身影。一个背对着画面，身形矮壮，穿着沾满油污的工装，正对着墙脚撒尿，姿态猥琐。而另一个男人，则隐在更深的阴影里，只能看到小半张侧脸和一双眼睛，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愤怒和一种……疯狂的决绝！他手里，似乎紧紧攥着一个长条状的、金属质感的东西！ 是黑皮！和小川！ 虽然画面模糊，风格写意，但我几乎可以肯定！这画的就是黑皮出事那天晚上的某个场景！或者说，是苏小婉“感知”到的、可能导致黑皮出事的那个瞬间！ 她画出了小川动手前的状态！画出了那股疯狂的决绝！ 剧烈的寒意顺着我的脊椎疯狂爬升，头皮一阵发麻！ 她不是预知！她是……感知到了已经发生或正在酝酿的强烈情绪，并将其投射到了画布上！她的能力，和我的“品酒”类似，却是以绘画的形式呈现！ 而更让我毛骨悚然的是—— 在这幅画的右下角，也就是那个隐在阴影中、攥着“凶器”的男人身影旁边，苏小婉用更深的颜色，勾勒出了一个极其模糊、几乎融于背景的轮廓。 那轮廓……像是一个旁观者。 一个穿着不合身西装，眼神惊恐，正试图上前做些什么的旁观者。 那轮廓……隐隐约约，有几分像我昨天晚上的样子！ 她连我都画进去了！虽然极其模糊，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画的是什么，但这足以让我魂飞魄散！ 我的手机都差点拿不稳。 这能力太可怕了！苏小婉的能力，简直像一面照妖镜！ 我强压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惊呼，手指颤抖地打字：“这画……确实有点……特别。你在哪个巷子看到的类似场景” “就在城西的柳巷那边，我昨天去那边写生……”苏小婉回复。 柳巷！就是黑皮修车行后面的那条巷子！ 一切都能对上了！ 我脑子乱成一团麻。怎么办告诉她真相绝对不行！这只会把她也拖入更大的危险。报警凭一幅画和一个梦只会被当成疯子。 我必须稳住她，至少暂时不能让她再深究下去，也不能让她把这画给任何人看！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语气显得镇定甚至略带调侃：“学妹，你这想象力不去写悬疑小说真是可惜了。可能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加上巧合吧。听学长的，把这画收起来，别瞎想，好好休息几天。如果还觉得不对劲，去看看心理医生疏导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试图轻描淡写，把这件事定性为想象力过度和巧合。 苏小婉那边沉默了良久，才发来一句：“……真的只是巧合吗学长，你真的……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真的没有。”我斩钉截铁地回复，“别自己吓自己了。”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最后，她回了一个“好吧，谢谢学长打扰了”，后面跟着一个失落的表情包。 对话结束了。 但我心里的惊涛骇浪，却久久无法平息。 我瘫在工位上，冷汗已经湿透了衬衫。 一个我，能品尝情绪记忆。 一个苏小婉，能绘制情绪预兆（或者说再现）。 这到底是什么变异超能力觉醒还是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现象正在扩散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而我和苏小婉，是无意中窥见真相的幸运儿（或者说倒霉蛋），还是……只是冰山一角 巨大的未知和恐惧像冰冷的潮水将我淹没。 就在这时，我的内部电话又刺耳地响了起来。 我浑身一激灵，几乎从椅子上弹起来。 战战兢兢地接起。 还是李主管冰冷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林凡，报告进度怎么样‘梵雅’那边，‘非公开’的信息，有什么头绪了吗” 她的声音，像一条冰冷的蛇，再次缠绕上我的脖颈。 一边是刚刚发现的、足以颠覆认知的可怕秘密和潜在的“同类”。 一边是职场里步步紧逼、藏着阴谋的顶头上司。 我感觉自己像走在两根悬于万丈深渊之上的钢丝上，任何一步踏错，都将万劫不复。 我看着电脑屏幕上“梵雅”的logo，又想起苏小婉那幅令人不安的画。 画布之下，是惊涛骇浪。 而我的职场之下，又何尝不是烈焰熔岩 我对着电话，声音努力保持平稳：“正在努力，李主管。已经有……一点方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