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扩大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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揣着那厚厚一叠四十块钱和一瓶沉甸甸的麦乳精回到知青点，林晚的心境与离开时已截然不同。那不仅仅是经济上初步松绑的踏实感，更是一种对自己所选道路被市场验证后的笃定。 院子里静悄悄的，周红和王丽丽大概串门去了，赵梅的屋门紧闭。林晚乐得清静，回到自己屋里，闩好门，才将怀里的钱和麦乳精拿出来。 四十块钱，她仔细数了一遍，又按照面额大小整理好。这笔“巨款”，她必须妥善规划。一部分要作为生活储备，改善饮食，滋养身体；另一部分，则是她下一步计划的启动资金——购买更多样式的布料，甚至尝试一些这个时代可能还未普及的辅料，比如更漂亮的纽扣，或者用于装饰的蕾丝花边（如果能找到的话）。 她拧开麦乳精的盖子，一股浓郁的奶香和麦香扑鼻而来。她用勺子舀了一小勺，兑着温水冲开，小口小口地喝着。温热的、带着甜香的液体滑入喉咙，暖意弥漫到四肢百骸。这确实是好东西，对恢复她这具亏空的身体大有裨益。 陆铮……这次倒是送了件实用的东西。 想到陆铮塞给她麦乳精时那副别扭的样子，林晚唇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这男人，凶狠是真的，精明也是真的，但这偶尔流露出的、与他外表极不相符的笨拙关切，却让她觉得……有点意思。 喝完麦乳精，她感觉精神更好了些。她没有耽搁，立刻拿出纸笔，就着煤油灯微弱的光线，开始构思新的设计图。 第一批的成功证明了她的方向是对的。接下来，她需要在原有基础上进行深化和扩展。 男装方面，除了改良版外套，她可以考虑设计一款更休闲、适合年轻人穿的夹克，或者版型更挺括的裤子。 女装则是重点。连衣裙无疑是杀手锏。她可以设计不同领型（娃娃领、海军领）、不同袖长（短袖、七分袖）、不同图案（碎花、波点，如果能找到相应布料）的款式。衬衫也可以变化更多，比如在领口加个飘带，或者做成更有设计感的蝙蝠袖。甚至，她可以尝试设计搭配裙子的针织开衫，增加搭配的层次感和实用性。 她沉浸在设计的世界里，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一个个灵感转化为清晰的线条和标注。煤油灯的光晕将她专注的侧影投在斑驳的土墙上，仿佛一幅静止的剪影。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传来周红和王丽丽说笑着回来的声音，林晚才从忘我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她将画好的几张草图小心收好，吹熄了灯。 躺在黑暗中，她开始盘算扩大生产可能遇到的问题。老陈一个人，加上两个帮手，速度能提升多少布料来源能否稳定销售渠道，除了陆铮掌握的镇上和邻镇黑市，是否真的能开拓县城市场那里竞争更激烈，但机会也更多。 还有……赵梅。她就像一颗不定时炸弹，必须防范。 思绪纷杂，但她内心却异常平静。有问题，就去解决。有困难，就去克服。这就是她林姝晚的行事准则。 接下来的两天，林晚利用一切空闲时间，完善了第二批的设计图，包括三款女装（一款碎花连衣裙、一款飘带衬衫、一款针织开衫）和两款男装（一款工装夹克、一款直筒裤）。她标注得极其详细，甚至画出了简单的裁剪示意图。 第三天下午，她让瘦猴给陆铮带了话。 这次见面的地点，不再是那条小巷，而是直接约在了老陈那间隐蔽的裁缝铺。显然，随着合作深入和信任度的初步建立，一些环节可以更直接了。 林晚到的时候，陆铮和老陈都在。老陈看到林晚，脸上立刻堆满了热情甚至带点恭敬的笑容。第一批衣服的畅销，让他彻底明白了这个看似柔弱的女知青的价值。 “林姑娘来了！快请进！”老陈连忙让座。 陆铮还是那副德行，靠在缝纫机旁，看见林晚，只是抬了抬下巴，算是打过招呼，但眼神里那簇火苗却烧得更旺了。 林晚也没废话，直接将新画的一叠设计图递给陆铮。“第二批，五个样子。你看看。” 陆铮接过来，一张张翻看。他看得比上次更仔细，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当看到那款碎花连衣裙和带飘带的衬衫时，他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这些……能做”他抬起头，看向林晚，语气带着确认。 “只要布料到位，工艺上陈师傅应该没问题。”林晚看向老陈。 老陈凑过来看了看图，尤其是那件针织开衫，他琢磨了一下，点点头：“能做！就是这开衫用的毛线，得找好的，不然容易起球变形。” “布料和毛线我去想办法。”陆铮拍板，他指着图纸，“这次量加大。每个样子，先做……十件！”他显然被第一批的快速销售刺激到了，野心勃勃。 五十件！这规模比第一批翻了五倍！老陈倒吸一口凉气，随即脸上涌起兴奋的红光：“十件陆哥，这……这我一个人加上两个徒弟，恐怕得忙活一阵子……” “尽快。”陆铮语气不容置疑，“需要什么工具、帮手，你开口。” “哎，好，好！”老陈连连点头。 林晚对此没有异议。规模扩大是必然的。“销售那边，有压力吗”她问陆铮。 陆铮嗤笑一声，带着惯有的自信：“老子还怕货多镇上、邻镇消化一部分，剩下的……”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准备去县城趟趟水。” 他终于决定开拓县城市场了。林晚心中微动，这是个好消息。县城市场一旦打开，他们的生意就能再上一个台阶。 “县城那边，需要打点的更多，成本也会增加。”林晚提醒道。 “我知道。”陆铮显然早有考量，“风险大，利润也高。值得一试。”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陆铮负责搞定布料毛线和开拓销售，老陈负责带领徒弟加紧生产，林晚则负责设计和质量把控（她会定期过来抽查成品）。 分工明确，效率至上。 离开裁缝铺时，陆铮照例塞给林晚一小包东西。这次不是吃的，而是一小盒蛤蜊油。 “天天画图，手都糙了。”他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完就快步走到前面，仿佛生怕林晚拒绝。 林晚看着手里那个圆圆的、印着粗糙花纹的小铁盒，愣了一下。蛤蜊油，是这个年代最常见的护肤品，廉价，却实用。 她打开盒子，闻到一股淡淡的、朴素的香气。原主的手因为常年劳作和营养不良，确实有些粗糙开裂。她之前没在意，没想到陆铮却注意到了。 将蛤蜊油握在手心，林晚看着陆铮在巷口消失的背影，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又加深了几分。 这个男人，一边跟她谈着动辄几十上百块的生意，一边又惦记着她手糙不糙。 真是……矛盾又莫名。 她摇了摇头，不再去想。眼下，扩大生产是第一要务。她揣好蛤蜊油，挺直脊背，迎着略带凉意的晚风，朝着知青点走去。 事业的轮子，已经开始加速转动。而她，正站在这个轮子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