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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光漫过李家坪的屋檐时，豆腐坊的炊烟总比别处浓些。那片挨着工坊区的青砖院落里，十口大铁锅终日冒着热气，乳白色的豆浆在锅里翻滚，豆香混着水汽漫出墙头，顺着田垄飘向村落深处，连私塾里的孩童们读书时，鼻尖都总萦绕着这股清甜，时不时扭头望向豆腐坊的方向，惹得墨尘先生无奈摇头，却也忍不住抬眼瞥一眼那片飘起的白烟。 李望川踩着晨露走进豆腐坊时，赵云英正带着几个妇女站在石磨旁推磨，粗布衣袖挽至手肘，小臂上沾着些许豆沫，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砸在磨盘的凹槽里，混着乳白色的豆浆溅起细小的水花。石磨慢悠悠转着，黄豆被碾成细腻的豆泥，顺着磨盘边缘流淌下来，汇入下方的木槽中，散发出浓郁的豆香。 “今日磨了多少黄豆”李望川走上前，伸手扶了扶石磨的把手，帮着推了两圈，掌心传来磨盘厚重的触感，带着些许温热。 赵云英直起身，抹了把额角的汗水，笑着道：“一早磨了两百斤黄豆，刚煮好三锅豆浆，正准备点卤呢。你之前说的豆皮、腐竹，我让婉儿找了些匠人打听做法，今日试着做一批，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 李望川点点头，走到灶台边，掀开锅盖，乳白色的豆浆冒着热气，表面凝结着一层薄薄的豆膜，像一层透明的纱。他伸手捏起豆膜，质地柔韧，带着豆香，满意地点头道：“豆浆煮得正好，点卤要掌握好火候，卤水不能多也不能少，不然豆腐要么太老，要么不成形。豆皮和腐竹，关键在‘晾’和‘收’，豆浆煮到微沸，让豆膜自然凝结，慢慢挑起晾干，就是豆皮；反复凝结几次，叠起来晾干，就是腐竹，你们慢慢试，我在一旁看着。” 说话间，李婉儿带着两个匠人模样的汉子走进来，那两人是她从襄阳府请来的，早年在江南做过豆制品生意，后来遭乡绅打压，生意倒闭，听闻李家坪招匠人，便带着手艺寻了过来。“总领，赵嫂子，这是张师傅和刘师傅，做豆皮、腐竹是老手了，我请他们来指导大家做豆制品。”李婉儿笑着介绍，身上的绸缎衣裙沾了些水汽，却依旧难掩干练。 张师傅和刘师傅对着李望川拱手行礼，语气恭敬：“见过总领，我二人早年在江南做过十年豆制品，豆皮、腐竹、豆干、臭豆腐都做过，定能帮着李家坪做出好东西。” 李望川抬手示意二人起身，温声道：“二位师傅不必多礼，李家坪待人向来厚道，只要你们用心教大家手艺，工钱加倍，食宿全包，将来若是想留在李家坪，也尽可留下。” 张师傅和刘师傅眼中闪过感激，连忙道：“多谢总领厚爱，我二人定当尽力！” 当下，众人便忙碌起来。赵云英带着妇女们烧火煮豆浆，张师傅站在灶台边，指点大家如何控制火候：“豆浆煮到冒泡，转小火慢煮，不能煮糊，不然会有焦味，影响豆皮口感。煮好后关火，静置半个时辰，让豆膜自然凝结，凝结的时间不能太长，不然豆膜会变厚，不好挑起；也不能太短，不然豆膜不成形。” 刘师傅则拿着一根细长的竹筷，演示如何挑豆膜：“挑豆膜要用巧劲，竹筷顺着豆膜边缘轻轻挑起，慢慢向上拉，让豆膜顺着竹筷卷起来，然后挂在竹竿上晾干，晾干后就是豆皮，薄如蝉翼，煮着吃、炒着吃都香。若是想做腐竹，就等第一层豆膜挑走后，再开小火煮片刻，让第二层豆膜凝结，反复几次，将挑好的豆膜叠起来，压实晾干，就是腐竹，筋道耐煮，炖肉最好。” 妇女们认真看着，一个个学着张师傅和刘师傅的样子，挑豆膜、挂竹竿，起初动作生疏，挑破了好几张豆膜，急得额头冒汗。赵云英耐心安慰道：“别急，慢慢来，多试几次就熟练了，谁刚开始做都这样。” 李望川站在一旁，时不时指点几句，比如让大家在豆浆里加少许盐，让豆膜凝结更快；晾干豆皮、腐竹时，要放在通风向阳的地方，避免受潮发霉。张师傅和刘师傅也毫无保留，将自己的手艺倾囊相授，从选豆、泡豆、磨豆，到煮浆、点卤、做豆制品，每一个步骤都讲解得细致入微，连用料的比例、火候的大小、晾晒的时间都一一说明。 半个时辰后，第一张豆膜终于成功凝结，薄如蝉翼，晶莹剔透，赵云英小心翼翼地用竹筷挑起，豆膜顺着竹筷卷成一卷，挂在竹竿上，阳光透过豆膜洒下来，泛着淡淡的光泽。“成了！我做成了！”赵云英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语气带着几分激动。 其他妇女们见状，也纷纷鼓起勇气尝试，渐渐熟练起来，一张张豆膜被挑起来，挂在竹竿上，密密麻麻的，像一排排白色的帘子，豆香顺着风飘得更远，吸引了不少村民前来围观。“这是做啥呢这么香！”一位村民趴在墙头，好奇地问道。 “是做豆皮呢！张师傅教我们做的，做成后煮着吃、炒着吃都香，还能卖到县城去，赚银子！”一位妇女笑着答道，手上的动作不停，挑豆膜的速度越来越快。 围观的村民们纷纷赞叹：“真好！李家坪现在越来越好了，有土豆、红薯，还有豆腐、豆皮，以后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这豆皮看着就好吃，比豆腐还香，要是卖到县城，肯定受欢迎！” 李望川看着大家忙碌的身影，心里很是欣慰。豆制品不仅能解决村民们的饮食问题，还能作为商品出售，增加收入，而且黄豆耐旱耐贫瘠，李家坪的土地也能种植，将来可以自己种黄豆，不用再从外面采购，降低成本，一举多得。 这边豆皮、腐竹做得热火朝天，另一边，李石头带着几个工匠，正在改造豆腐坊的设备。之前的石磨都是人力推磨，效率不高，两百斤黄豆要磨大半天，李石头便按照李望川教的方法，做了一个水力石磨，利用工坊旁的小溪水流带动石磨转动，不用人力，效率提高了三倍，磨出来的豆泥也更细腻。 “总领，您看这水力石磨，一次能磨五十斤黄豆，比人力推磨快多了，还省力气，以后磨豆再也不用那么累了！”李石头带着李望川来到水力石磨旁，指着转动的石磨，脸上满是兴奋。 水流顺着渠道流下来，冲击着石磨的叶轮，石磨慢悠悠转着，黄豆从上方的料斗里落下，被碾成细腻的豆泥，顺着磨盘边缘流淌下来，汇入木槽中。李望川伸手摸了摸石磨的转速，感受着豆泥的细腻度，满意地点头道：“不错，做得很好！水力石磨效率高、省人力，以后豆腐坊就用这个磨豆，再做几个大的沉淀池，过滤豆浆更干净，豆制品的品质也能更好。” 李石头连忙点头：“明白！我这就安排工匠们做沉淀池，再做几个大的木槽，用来浸泡黄豆、储存豆浆，让豆腐坊的规模扩大些，以后能做更多豆制品。” 接下来的几日，豆腐坊里日夜忙碌，豆皮、腐竹一批批做出来，晾干后打包整理，堆在库房里，像一座座小山。张师傅和刘师傅又开始教大家做豆干和臭豆腐，豆干要用压好的豆腐切成块，用卤汁卤煮，卤汁里加八角、桂皮、花椒、香叶等调料，卤煮两个时辰，让豆干充分吸收卤汁的香味，然后晾干，筋道入味，越嚼越香；臭豆腐则要将豆腐切成小块，放在密封的坛子里，加入卤水发酵，发酵好后，闻着臭，吃着香，外酥里嫩，蘸着酱料吃，味道极佳。 做卤汁时，张师傅特意多加了些李家坪自己种的中草药，比如枸杞、当归，让卤汁不仅香，还带着些许滋补的功效。卤煮好的豆干，色泽红亮，香气浓郁，刚出锅就吸引了不少工匠和村民前来品尝。“好吃！太好吃了！比县城卤肉铺的卤味还香！”一位工匠咬了一口豆干，赞不绝口，脸上满是满足。 “是啊，筋道入味，还有中草药的香味，吃着放心！”另一位村民也跟着赞叹，手里拿着豆干，舍不得放下。 做臭豆腐时，大家起初有些抗拒，因为发酵好的臭豆腐闻着很臭，不少妇女捂着鼻子，不敢靠近。张师傅笑着道：“大家别害怕，臭豆腐闻着臭，吃着香，炸熟后外酥里嫩，蘸着蒜泥、辣椒油吃，味道绝了，在江南很受欢迎，一斤能卖十文钱呢！” 说着，张师傅拿起一块臭豆腐，放在油锅里炸了起来，很快，臭豆腐就炸得金黄酥脆，捞出后沥干油，蘸着蒜泥和辣椒油，递给李望川：“总领，您尝尝，味道肯定好！” 李望川接过臭豆腐，咬了一口，外酥里嫩，咸香可口，带着独特的发酵香味，果然好吃，一点也不臭。他点点头，赞许道：“好吃！外酥里嫩，味道极佳，肯定能卖得好。大家别怕，多试几次就习惯了，这臭豆腐可是好东西，能卖不少银子呢！” 在李望川的鼓励下，妇女们渐渐克服了心理障碍，开始学着做臭豆腐，虽然依旧有些不适应那股味道，但想到能赚银子，也都认真起来。很快，第一批臭豆腐就做出来了，炸熟后分给大家品尝，每个人都赞不绝口，再也没人抗拒做臭豆腐了。 几日下来，豆腐坊的豆制品种类越来越多，有豆腐、豆皮、腐竹、豆干、臭豆腐，还有豆浆、豆脑，每一种都做得极为精致，品质上乘。李婉儿看着库房里堆满的豆制品，笑着对李望川道：“总领，豆制品都做好了，第一批大概有五百斤豆皮、三百斤腐竹、四百斤豆干、两百斤臭豆腐，还有一千斤豆腐，咱们先在卤肉铺、火锅楼试卖，再运往县城、州府销售，定价如下：豆皮每斤八文，腐竹每斤十五文，豆干每斤十二文，臭豆腐每斤十文，豆腐每斤三文，比县城的价格便宜两文，性价比高，肯定能受欢迎。” 李望川点点头，沉声道：“定价合理，先在李家坪试卖，让村民们尝尝鲜，再运往县城、州府。另外，包装要做好，豆皮、腐竹、豆干、臭豆腐用油纸包装，印上‘望川豆制品’的字样，既干净卫生，又能打响品牌。还有，让张师傅和刘师傅教大家做更多口味的豆制品，比如麻辣豆干、五香腐竹、甜辣豆皮，满足不同人的口味，扩大销量。” “明白！我这就安排！”李婉儿应道，立刻让人准备油纸包装，印上“望川豆制品”的字样，又让张师傅和刘师傅研发新口味的豆制品。 当日下午，卤肉铺和火锅楼就开始试卖豆制品。卤肉铺里，豆皮、腐竹、豆干摆在最显眼的位置，油纸包装精致，豆香浓郁，吸引了不少村民前来购买。“给我称两斤豆干，两斤豆皮！”一位村民拿着铜钱，笑着道。 “给我称一斤腐竹，一斤臭豆腐，我家娃子想吃臭豆腐！”另一位村民也跟着道。 店员们忙碌着，称豆制品、包装、收钱，脸上满是笑容。火锅楼里，豆皮、腐竹、豆干成了最受欢迎的食材，煮在麻辣或清汤锅底里，吸满了汤汁，味道极佳，食客们纷纷点单，赞不绝口：“这豆皮煮在火锅里太好吃了，筋道入味！”“腐竹炖肉也香，下次要多买些带回家！” 试卖第一天，豆制品就卖出了大半，收入颇丰。村民们吃了豆制品后，纷纷称赞，不少人还特意来豆腐坊，想学习做豆制品的手艺，赵云英笑着道：“大家别急，等我们把豆制品生意做稳了，就教大家做，让大家在家也能做豆制品，自己吃或者拿去卖都好。” 村民们听了，纷纷道谢，心里对李望川更是感激。李望川不仅让大家吃饱饭，还带着大家赚银子，这样的好总领，是李家坪的福气。 几日后，李婉儿安排商队，将剩余的豆制品运往襄阳县城和州府销售。商队刚到县城，“望川豆制品”就吸引了不少人前来购买。县城里的百姓早就听说李家坪的土豆、红薯好吃，如今又出了豆制品，价格便宜，品质上乘，纷纷前来抢购。“给我称三斤豆干，两斤腐竹！”“我要五斤豆皮，三斤臭豆腐！” 县城里的商铺也纷纷前来进货，想代销“望川豆制品”。李婉儿笑着答应，与商铺签订了代销协议，规定了进货价格和销售价格，确保豆制品的价格统一，不会出现恶意压价或抬价的情况。 很快，“望川豆制品”就传遍了襄阳县城和州府，成为最受欢迎的商品之一，每天都有商队前来李家坪采购，豆腐坊的豆制品供不应求，李石头不得不扩大豆腐坊的规模，增加工匠和设备，日夜赶工，才能满足需求。 随着豆制品生意越来越火爆，李家坪的收入也大幅增加。李望川将一部分收入用来改善村民们的生活，给豆腐坊的工匠和妇女们涨了工钱，给村里的老人和孩子发放了补贴；一部分收入投入工坊，购买更多的黄豆和设备，扩大豆制品的生产规模；还有一部分收入用来开垦荒地，种植黄豆，实现黄豆自给自足，降低成本。 赵老实看着李家坪的变化，心里满是欣慰，找到李望川，笑着道：“望川，你真是有本事，带着大家种土豆、红薯，又做豆制品，现在大家不仅能吃饱饭，还能赚银子，盖砖瓦房、买新衣裳，日子越来越好，俺们老赵家能有你这样的女婿，真是福气。” 李望川笑着道：“岳父，这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没有大家的付出，也不会有现在的李家坪。以后我们还要做更多的生意，比如酿酒、做铁器，让李家坪越来越强，让大家的日子越过越好。” 赵老实点点头，眼中满是坚定：“好！俺们都跟着你干，你说咋做就咋做，俺们相信你！” 然而，就在李家坪的豆制品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时，襄阳府的乡绅们却坐不住了。王老爷坐在书房里，手里拿着一块“望川豆干”，咬了一口，味道确实极佳，眼中闪过嫉妒与阴狠：“李望川小儿，真是越来越嚣张了，先是土豆、红薯，现在又做豆制品，生意做得这么火爆，赚了这么多银子，再这样下去，李家坪的实力越来越强，迟早会威胁到我们的地位！” 管家站在一旁，谄媚地笑道：“老爷，依我看，我们可以联合其他乡绅，断了李家坪的黄豆供应，他们做豆制品离不开黄豆，只要断了黄豆，他们的豆腐坊就只能停工，到时候我们再低价收购他们的豆腐坊，把豆制品生意抢过来，岂不是好” 王老爷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点点头：“好主意！襄阳府的黄豆大多掌握在我们手里，只要我们联合其他乡绅，不卖黄豆给李家坪，他们就算有手艺，也做不出豆制品。另外，我们再散播谣言，说李家坪的豆制品不干净，吃了会生病，让百姓们不敢买他们的豆制品，双管齐下，定能让李望川的豆制品生意做不下去！” 管家连忙道：“老爷英明！我这就去联系其他乡绅，断了李家坪的黄豆供应，再去散播谣言，让李望川尝尝我们的厉害！” 王老爷满意地点点头，喝了一口茶，眼神里满是贪婪与阴狠。李望川，你想带着李家坪崛起，没那么容易！这襄阳府，还是我们乡绅说了算！ 几日后，李婉儿让商队去襄阳府采购黄豆，却发现所有的黄豆商铺都不卖黄豆给他们，商队的人询问原因，商铺老板们支支吾吾，不敢说实话，只说黄豆卖完了。商队的人四处打听，才知道是王老爷联合其他乡绅，下令所有黄豆商铺不准卖黄豆给李家坪，断了他们的黄豆供应。 与此同时，襄阳县城里也传出了谣言，说李家坪的豆制品不干净，用的是变质的黄豆，吃了会拉肚子、生病，不少百姓们信以为真，不敢再买“望川豆制品”，卤肉铺和火锅楼的生意也受到了影响。 商队的人将情况汇报给李婉儿，李婉儿脸色凝重，立刻找到李望川，将王老爷断黄豆供应、散播谣言的事说了一遍：“总领，王老爷太过分了，竟然断了我们的黄豆供应，还散播谣言，破坏我们的豆制品生意，我们该怎么办” 李望川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沉了沉。王老爷的手段，他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手了。断黄豆供应、散播谣言，看似狠毒，却也在意料之中，他早就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他抬头看向李婉儿，沉声道：“婉儿，别急，王老爷断了我们的黄豆供应，我们自有办法解决。之前我已经让赵大牛组织村民们开垦了一百亩荒地，种植黄豆，再过一个月，黄豆就能丰收，到时候我们就能实现黄豆自给自足，不用再依赖外面的供应。至于谣言，我们不用理会，只要我们的豆制品干净卫生、品质上乘，百姓们自然会相信我们。另外，你让张师傅和刘师傅多做些豆制品，免费分给县城的百姓们品尝，让他们亲自尝尝我们的豆制品，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李婉儿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好，我这就去办！让村民们加快收割黄豆的准备，再让商队去周边州县采购黄豆，暂时解决供应问题，同时让张师傅和刘师傅做豆制品免费品尝，打破谣言！” 李望川嗯了一声，目光望向襄阳府的方向，眼神锐利如刀。王老爷，你以为断了我的黄豆供应、散播谣言，就能打垮我吗你太小看我李望川了，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