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困兽之斗与苏晴的“钥匙”

用户39622597提示您：看后求收藏（阿里小说网novels.allcdn.vip），接着再看更方便。

密室不大，十步见方。墙是青石的，厚三尺，门是铁铸的，重千斤。现在门关着，门外是秦武，或者说主编，金色的眼睛在门缝外一闪一闪，像两点鬼火。门里是五个人，或者说四个半——楚无涯是半个，残魂，三头身，飘在半空，脸色发白，魂体稀薄，像随时要散。 “跑不掉了。”楚青衣靠着墙喘气，胸口血迹晕开，肋骨断了三根，动一下就疼得抽气，“外头至少五百精兵，带弓弩的。秦武那厮是甲字级，硬拼是找死。” “那就等死”夜枭瘫在林凡脚边，羽毛掉了一半，翅膀折了，歪着头，有气无力，“我还没吃够韭菜盒子呢…” “死不了。”楚无涯飘到门边，扒着门缝往外瞅，“秦武不敢进来。这密室是特制的，墙里掺了镇魂石，专克魂体。他进来，主编那缕残魂先受不了。他在等，等我们出去，或者…等我们饿死。” “饿死”林凡抱着苏晴，苏晴昏过去了，眉心龙纹暗了又亮，亮了又暗，像在挣扎，“我们带干粮了吗” “带了。”楚青衣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是韭菜盒子，凉了，硬了，但还能吃，“李婶塞给我的，说路上垫肚子。就两个，咱五个人…四个半，不够分。” “我不吃，我魂体，吃不了。”楚无涯摆手，“你们分。” “我也不吃，我伤重，吃了吐。”楚青衣把韭菜盒子掰开，一半给林凡，一半给夜枭，“你俩分，吃了有力气，好打架。” 林凡接过，没吃，先掰一小块，塞苏晴嘴里。苏晴没醒，但喉头动了动，咽下去了。林凡松口气，能吃就好，能吃就能活。 他啃着自己那半块韭菜盒子，凉了，皮硬馅柴，但嚼着嚼着，竟嚼出点甜味。是李婶的味道，是韭香镇的味道，是…家的味道。 “师父，”他边嚼边问，“玉玺里，真有‘偷天换日’” “有。”楚无涯飘回来，盘腿坐下，托着腮，“我三百年前布的局，就为今天。玉玺是饵，龙气是柴，苏晴是钥匙，秦武是炉，主编是火。火点了，柴烧了，饵吃了，钥匙开了，炉炸了…我就活了。” “说人话。” “人话就是，玉玺里封了我一缕本命魂。龙气是燃料，苏晴的钥匙之力是引信，秦武的身体是容器，主编的残魂是火种。火种点燃引信，引信引爆燃料，燃料烧开容器，容器炸了，火种灭了，我的本命魂出来了，附在玉玺上，暂时…活了。”楚无涯说得轻描淡写，但魂体又淡了三分，像随时要散。 “暂时是多久” “看运气。运气好，三五天。运气不好，三五个时辰。”楚无涯咧嘴笑，“够用了，够把你们送出去，够把秦武揍趴下，够…再吃一顿韭菜盒子。” 林凡鼻子一酸，低头啃韭菜盒子，啃得满嘴是渣。楚青衣别过脸，不说话。夜枭把脑袋埋翅膀里，肩膀一耸一耸。 “哭啥，没出息。”楚无涯翻白眼，“我死了三百年，早活够了。能活过来蹦跶两天，赚了。赚了还哭，矫情。” “谁哭了。”楚青衣抹了把脸，手背湿了，“风大，迷眼。” “密室哪来的风。” “要你管！” 楚无涯嘿嘿笑，笑着笑着，魂体又淡了，淡得像层纱。他叹口气，飘到林凡面前，伸手，想摸他头，但手穿过去了，摸了个空。 “菜鸟，”他说，声音很轻，像叹息，“师父对不住你。当年收你为徒，没安好心。是想拿你当棋子，对付主编。后来…后来是真把你当徒弟了。但你命苦，摊上我这个师父，没享几天福，净跟着遭罪。” 林凡摇头，说不出话。 “苏晴…”楚无涯看向昏迷的苏晴，眼神温柔，温柔得让人心碎，“她更苦。跟了我，没一天好日子。炸总部，散魂，失忆，怀孕，生孩子，守寡…现在又这样。我对不起她，下辈子…下辈子我当牛做马，还她。” “她还用你还”楚青衣哽咽，“她乐意！她傻，跟你一样傻！傻一块去了！” “对，傻一块去了。”楚无涯笑，笑出眼泪，魂体的泪，是光的，一闪就散，“傻人有傻福。你看，傻到一块，就能一块傻，一块疯，一块死…多好。” “死个屁！”楚青衣吼，“要死你死，我们活！我们活得好好的，吃韭菜盒子，包韭菜饺子，生一窝小韭菜，气死你！” 楚无涯大笑，笑得魂体乱颤：“好好好，你们活，你们生，你们气死我。我在下面看着，看着你们活，看着你们笑，看着你们…好好过日子。” 笑声停了。楚无涯的魂体，淡得快看不见了。他低头，看自己透明的手，看自己透明的脚，看自己透明的心口——那里，有个洞，金色的，在旋转，在吞噬，在…消散。 “时间不多了。”他说，声音飘忽，“菜鸟，玉玺给我。” 林凡把玉玺递过去。楚无涯接过，捧在手里，像捧着一团火。玉玺在发光，白光里透着金，金里游着龙。龙是活的，在游，在撞，在嘶吼，想冲出来。 “安静。”楚无涯拍玉玺，像拍孩子头。龙安静了，盘成一团，缩回玉玺里。玉玺光芒内敛，变得温润，像块暖玉。 “这玉玺，是传国玺，也是…我的命匣。”楚无涯轻声说，“三百年前，我散魂时，把最后一缕本命魂封了进去。靠龙气温养，养了三百年，养出点灵性。现在，灵性醒了，我也…该走了。” “走哪去”林凡哑声问。 “走该走的地方。”楚无涯笑，笑得洒脱，“魂飞魄散，烟消云散，哪儿来哪儿去，尘归尘，土归土。挺好，干净。” “没有…别的办法” “有。”楚无涯说，“但我不用。” “为什么” “因为用了，我就不是我了。”楚无涯看着玉玺，眼神复杂，“玉玺能养魂，也能…改魂。养着养着，魂就变了，变成玉玺的魂，变成传国玺的魂，变成…天下之主的魂。我不想当天下之主，我就想当楚无涯，当个种韭菜的，当个写故事的，当个…疼媳妇的。” 他抬头，看苏晴，看了很久，像要把她刻进魂里。 “苏晴，”他轻声唤，“媳妇儿，醒醒，再看我一眼。” 苏晴没醒，但眉头皱了皱，像在挣扎。眉心的龙纹亮了一下，暗下去，又亮一下，像在回应。 楚无涯笑了，笑得很满足。他低头，吻了吻玉玺，吻得很轻，很珍重。然后，他举起玉玺，举过头顶，闭上眼，开始念咒。 咒语很长，很拗口，像古语，像龙吟，像风啸。林凡听不懂，但能感觉到，密室里有什么东西在苏醒，在汇聚，在…燃烧。是玉玺里的龙气，是楚无涯的魂力，是…某种古老而庞大的力量，在被唤醒，在被点燃。 玉玺开始发光，不是温润的白光，是刺眼的金光。金光里，龙影浮现，不是一条，是九条。九条金龙，盘旋升腾，张牙舞爪，仰天长吟。吟声震得密室颤抖，震得墙壁开裂，震得铁门嗡嗡作响。 门外传来惊呼，是秦武的声音，带着惊怒：“楚无涯！你疯了！你要自爆魂体，引爆龙气，炸了这玉玺！” “答对了。”楚无涯睁开眼，眼是金的，像熔化的太阳，“老子活够了，不想活了。但死之前，得拉个垫背的。你，主编，还有外头那五百精兵，一块儿，陪老子…上路！” “你找死！”秦武怒吼，铁门被撞得咣咣响，但撞不开。门上有禁制，是楚无涯临死前布的，专防魂体，主编进不来。 “找的就是死。”楚无涯咧嘴，笑得狰狞，“老子死了三百年，早该死了。苟延残喘到现在，就为今天。今天，老子要…轰轰烈烈地死！” 金光更盛，龙吟更响。密室在崩塌，砖石在剥落，地面在开裂。楚青衣爬起来，拖起夜枭，拽起林凡，林凡抱起苏晴，四人退到墙角，缩成一团。楚无涯站在密室中央，魂体燃烧，金光冲天，像颗小太阳。 “菜鸟，”他回头，对林凡喊，“玉玺炸了，龙气会散，散到天地间，散到山河里。你趁乱跑，跑回韭香镇，种你的韭菜，包你的盒子，过你的日子。别报仇，别惦记，好好活，活到老，活到死，活到…儿孙满堂。” “师父！”林凡嘶吼，想冲过去，但被楚青衣死死拽住。 “别过来！”楚无涯吼，“过来就是死！老子好不容易装回英雄，别给老子添乱！” 林凡不动了。他跪在地上，抱着苏晴，看着楚无涯，看着那颗燃烧的太阳，看着那张熟悉的，欠揍的，但此刻无比伟岸的脸。 “师父…”他哽咽，“一路…走好。” 楚无涯笑了，笑得很灿烂，很…楚无涯。 “走好个屁。”他说，“老子是魂飞魄散，没路可走。但…挺好。无牵无挂，无拘无束，逍遥自在，快活似神仙。就是…有点想你师娘包的韭菜盒子。” 金光炸了。 不是爆炸，是绽放。像烟花，像日出，像…生命最后，最绚烂的燃烧。金光吞没一切，吞没楚无涯，吞没玉玺，吞没密室，吞没…门外的秦武，门外的精兵，门外的…整个世界。 林凡闭上眼，把苏晴护在怀里。楚青衣扑过来，护住他和夜枭。夜枭炸毛，翅膀张开，罩住所有人。金光穿透身体，穿透灵魂，穿透…时间。 时间停了。空间碎了。世界没了。 只剩光，金的光，暖的光，楚无涯的光。 光里，有声音，很轻，很柔，像哼歌，像吟诗，像…道别。 “媳妇儿，菜鸟，老姐，夜猫子…我走了。别想我，想我也没用。好好活，活出个人样。下辈子…下辈子还当韭菜，还包盒子，还…当一家人。” 光散了。 林凡睁开眼。密室没了，墙没了，门没了，地没了。他们飘在半空，脚下是废墟，是焦土，是…一个大坑。坑深十丈，宽百丈，像个碗，碗底躺着个人，是秦武。秦武还活着，但奄奄一息，胸口一个大洞，金色的血往外涌，流了一地。他睁着眼，看着天，眼神空洞，像傻了。 坑外，是尸山血海。五百精兵，躺了一地，没一个完整的。缺胳膊少腿，开膛破肚，死不瞑目。血把地染红了，把天映红了，把…世界染红了。 楚青衣松开手，瘫坐在地，大口喘气。夜枭松开翅膀，瘫在她脚边，翻白眼，吐舌头。林凡松开苏晴，苏晴还在昏，但呼吸平稳，眉心龙纹稳了，不再闪烁。 他站起来，走到坑边，往下看。坑底，除了秦武，还有…玉玺。玉玺碎了，碎成八块，但没散，拼在一起，还勉强是个方形。玉玺上，血在流，秦武的血，金色的，渗进裂缝，渗进玉心，渗进…龙的眼睛。 龙眼亮了。不是金光，是血光。血光里，有影在动，是楚无涯，是主编，是…两条龙，在撕咬，在吞噬，在…同归于尽。 最后，血光炸了。炸成一团血雾，血雾散开，露出玉玺真容——玉玺中心，嵌着颗珠子，珠子是透明的，透明的珠子里，封着个人。是三头身的楚无涯，闭着眼，盘着腿，托着腮，像在睡觉。 林凡跳下坑，捡起玉玺，捧在手心。玉玺是温的，珠子里的人，是活的。胸口在起伏，很轻，很慢，但确实在起伏。 “师父…”林凡哑声唤。 珠子里的人，没反应。 “他还没死透。”楚青衣的声音从坑边传来，很虚弱，但带着笑，“玉玺是他的命匣，珠子是他的魂核。魂核不碎，魂就不灭。只是…睡了。睡个三五年，三五十年，或者…三五百年。总能醒的。” 林凡抬头，眼眶通红：“真的” “真的。”楚青衣撑着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到坑边，往下看，“这老东西，命硬得很。炸都炸不死，阎王都不敢收。” 林凡笑了，笑着笑着，眼泪掉下来，砸在玉玺上，砸在珠子上，珠子里的楚无涯，嘴角好像…弯了一下。 “走吧。”楚青衣说，“趁秦武没死透，趁援兵没来，赶紧溜。溜回韭香镇，关门种韭菜，等这老东西睡醒。” 林凡点头，把玉玺揣怀里，抱起苏晴，爬出坑。夜枭扑棱着翅膀飞上来，落在楚青衣肩上，歪着头看玉玺，看珠子里的楚无涯，看了很久，叹口气。 “老楚啊老楚，你真是…到死都不忘装逼。” 没人接话。但所有人，包括昏睡的苏晴，都笑了。笑得很轻，很苦，但…带着希望。 希望。楚无涯还活着，虽然睡了，但活着。活着，就有希望。活着，就能等。等睡醒，等重逢，等…一家人，再包一顿韭菜盒子。 他们走了，踩着尸山，踏着血海，往南，往韭香镇走。走得很慢，很艰难，但没停。不能停，停了，就回不去了。 身后，坑底，秦武睁着眼，看着天，看着他们走远，看着…血从胸口涌出，流干，凝固。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没声音。只有口型，三个字： “楚…无…涯…” 然后，眼一闭，气一绝，死了。 死得透透的，魂飞魄散，连渣都不剩。 主编那缕残魂，也跟着散了。散在风里，散在血里，散在…楚无涯燃烧的光里。 光灭了，但天亮了。 日出东方，照亮废墟，照亮焦土，照亮…前路。 前路很长，很难，但有人在等。 等他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