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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十二年,西安城。别人叫我“梁上燕”,只因我偷东西轻巧得像燕子。可今晚这趟活儿,却让我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城西柳巷七号,那栋三层高的西式小楼,是城里出了名的凶宅。 据说十年前,这家的主人,一个留洋回来的教授,和他怀着身孕的夫人,被人发现惨死在家中,死状极惨,案子至今没破。自那以后,这房子就邪门得很,夜半常有女人哭声,换了几任主人都被吓跑了,一直空着。 可偏偏有主顾出大价钱,要我去里面找一个镶宝石的银烟盒。干我们这行的,不信鬼神只信钱,我揣上家伙,趁着月黑风高,翻墙进了院子。 院子里的荒草齐腰深,风吹过,哗哗响,像无数只手在摸索。小楼黑黢黢地立在那儿,窗户都没了玻璃,像一个个黑窟窿的眼眶。我定了定神,用铁丝熟练地捅开生锈的锁,吱呀一声,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橡木门。 一股混合着尘土、霉烂和某种难以形容的、淡淡的腥甜气味扑面而来,呛得我直皱眉。 屋里更是破败,家具东倒西歪,蒙着厚厚的灰。月光透过破窗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扭曲的光斑。我不敢点灯,借着月光,踮着脚往楼上走。主顾说,烟盒可能在二楼书房。 楼梯是木头的,每踩一步,都发出“嘎吱——”一声悠长的呻吟,在这死寂的楼里格外刺耳。我总觉得背后发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黑暗里盯着我。 好不容易摸到二楼,找到书房。里面更乱,书撒了一地。我正蹲在地上翻找,忽然,隐约听到楼下传来“咚……咚……咚……”的声音,很轻,很有规律,像是……有人在用什么东西,轻轻地敲着地板 我浑身汗毛瞬间立了起来,屏住呼吸仔细听。 声音又没了。 “妈的,自己吓自己。”我啐了一口,继续翻。终于在书桌一个带锁的抽屉里,摸到了一个冰凉硬实的物件。拿出来对着月光一看,正是一个做工精致的旧银烟盒,上面镶嵌的蓝宝石即便蒙尘也难掩光泽! 心头一喜,任务完成!我把它揣进怀里,准备撤。 就在我转身要离开书房时,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书房门口,好像站着一个人影! 我猛地回头,手电筒光立刻扫过去——门口空空如也,只有走廊无尽的黑暗。 冷汗下来了。这次我看得真切,绝不是眼花!那影子像个女人,穿着浅色的、飘飘忽忽的裙子…… 不能再待了!我拔腿就往楼下跑。 可刚到楼梯口,我猛地刹住了脚,血液几乎冻结—— 楼下客厅,原本东倒西歪的家具,不知何时,被人整整齐齐地摆好了!那张蒙尘的沙发上,甚至出现了两个清晰的、人坐过的凹陷! 谁干的! “嘻嘻……嘻嘻嘻……” 一阵极其轻微、却又清晰无比的女人笑声,突然从我身后,不,是从四面八方传来!那笑声空灵,带着说不出的怨毒和寒意,钻进我的耳朵里。 我头皮发麻,心脏狂跳,什么都顾不上了,连滚带爬地冲下楼梯,扑向大门! 用力一拉——门纹丝不动!像是从外面被焊死了! “咚……咚……咚……” 那敲击声又响起来了!这次更清晰,是从……从天花板传来的!我惊恐地抬头,只见客厅天花板那华丽的吊灯上,不知何时,垂下了一双穿着白色绣花鞋的脚!那双脚在空中轻轻晃荡,脚尖一下,一下,点着虚空,发出那令人窒息的“咚……咚……”声! 顺着脚往上看,吊灯的阴影里,隐约能看到一个穿着白色睡衣的女人身影,长长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脸。她怀里,好像还抱着一个襁褓似的布包。 “还给我……”一个幽幽的、带着水汽的女声,直接在我脑子里响起,“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孩子什么孩子我吓疯了,拼命撞门,用工具撬,但那门就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封住了,毫无用处! “嘻嘻……不还……就留下来……陪我们吧……”那女声变得尖锐。 客厅的温度骤然降低,墙壁上开始渗出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像是血!空气中那股腥甜味浓得令人作呕。 我绝望地转过身,背靠着冰冷的大门。只见那吊灯上的女影,开始缓缓地、扭曲地往下爬!她的动作极其不自然,关节像是反着的,长发如同活蛇般舞动。 而更恐怖的是,客厅的阴影里,开始浮现出更多模糊的人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都穿着民国初年的衣服,脸色青白,眼神空洞,缓缓地朝我围拢过来。他们伸着手,嘴里发出无声的呐喊。 这根本不是凶宅!这他妈是鬼窟! 我想起怀里的银烟盒,难道……难道这玩意儿是关键我猛地把它掏出来,想扔出去。 可已经晚了。 那只冰冷粘腻的手,搭上了我的肩膀。我僵硬地转过头,对上了一张近在咫尺的脸——那是一张浮肿青紫的女人的脸,眼角嘴角都在淌着黑血,一双眼睛只有眼白,没有瞳孔。她咧开嘴,露出漆黑的牙齿,对着我吹了一口气。 一股无法形容的恶臭和冰冷瞬间贯穿了我的身体。 我感觉自己的意识在迅速剥离,身体不受控制地瘫软下去。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看到那些围上来的鬼影,伸出了无数双苍白的手,抓住了我的四肢,我的头发,我的衣服…… 第二天,柳巷七号依旧寂静。只是有早起的邻居说,似乎听到那凶宅里,传来过一声极其短暂凄厉的惨叫,很快就消失了,大概又是野猫吧。 而我的“梁上燕”的名号,从此在西安城的黑道上,也成了又一个关于那栋凶宅的、无人再敢验证的恐怖传说。只是没人知道,我的魂儿,到底被留在了那里,日复一日,重复着那晚永恒的恐惧。至于那个银烟盒它还好端端地躺在书房的地上,等待着下一个贪心或是胆大的人,将它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