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莫名的情愫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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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腊月的风像刀子，裹着山尖的雪粒子，刮在脸上生疼。程家茆沿山弯顺势铺开，青黑的瓦檐上积着薄雪，石头铺就的村路被冻得邦邦硬，踩上去 “咯咯” 响，像咬着一块冰。 程炎火裹紧了外套，沿着蜿蜒的石径往程丹家走 —— 双手插进外套的口袋，手里攥着那一百四十块钱，指尖都被纸币边缘硌得有些发麻，心里却想着，总算能当面把钱还了，顺便跟她说声谢谢，脑子里闪过记忆中程丹俊俏的模样。 程丹家的院子就在山弯中段，是一座老式砖木结构的四合院，住着许多户人家。她家就靠在门头旁，木门虚掩着，老远就看见孙春妹蹲在院角的猪圈旁喂猪。 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棉袄，棉裤膝盖部打了一个大大的补丁，脚上的解放鞋沾着泥和雪，正用一把缺了角的木勺，往猪食槽里舀着拌了糠的猪食。猪 “哼哧哼哧” 地拱着食，孙春妹的脸却拉得老长，看见程炎火走进院，连头都没抬，只从鼻子里哼出一句：“你来做什么” 程炎火停下脚步，攥着钱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尽量让语气显得客气：“婶，我来找丹妹子，她在吗” “不在，她在乡里上班。” 孙春妹终于抬了眼，目光扫过他身上崭新的棉袄，又飞快地移开，冷冷地说道：“你找她做什么” 石径上的雪被风吹得打了个旋，落在程炎火的鞋尖。他抿了抿唇，往前挪了半步：“哦！是这样的，我不在家的时候，丹妹子替我付了一百四十块钱，我是来送钱给她的。” “你把钱给我吧，她回家我会转交给她。” 孙春妹不等他说完，就放下木勺，擦了擦手上的泥，伸手就要接钱 —— 那动作又快又急，像是怕他反悔，又像是怕程丹出来撞见。 程炎火愣了愣，手里的钱攥得更紧了些。他本想亲手把钱递给程丹，顺便提一句门口那两盆腊梅开得正好，可看着孙春妹伸过来的手，终究还是松了劲，把钱递了过去：“那就麻烦婶了，谢谢！” 孙春妹接过钱，笨拙地数了两遍，然后塞进棉袄内袋，仿佛那不是一百四十块钱，她又小心地摸了一下内袋，确认藏好后，抬起头，眼神冷得像院角的雪：“以后少跟我们家程丹来往，她可是名花有主的人，别让人看了笑话。” 这话像根冰锥，扎得程炎火脸颊发烫。他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只是来还钱，可话到嘴边，又被风咽了回去。只能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个生硬的笑，转身就要走。 刚走迈开两步，就听见身后 “啪” 的一声 —— 孙春妹竟拿起那把缺角的木勺，狠狠往猪身上砸去！猪疼得 “嗷嗷” 直叫，在猪圈里乱撞，孙春妹却拔高了声音指桑骂槐：“我让你不好好吃！你再挑食也是一条挨刀的命，过几天就宰了你过年，省得看着心烦！” 那声音裹着风，追着程炎火的脚步，落在蜿蜒的石径上。他脚步顿了顿，心里又酸又涩 —— 哪里是猪让她心烦，分明是自己碍了她的眼。 程丹其实在家。她躲在里屋的窗后，隔着蒙着薄霜的玻璃，把院门口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程炎火的声音、母亲的冷言冷语，还有那声猪叫，都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她攥着衣角发呆，仿佛听到程炎火的脚步声离开，才猛地推开房门，往院外冲去。 可刚跑到石径上，就只看见程炎火的背影 —— 他走得不算快，却因为石径蜿蜒，很快就拐过山弯，只剩下个模糊的轮廓，渐渐融进远处的暮色里。程丹咬着唇，正准备追上去，身后就传来母亲的吼声：“你要做什么敢追过去，以后就别再踏进这个家门！” 孙春妹站在院门口，双手叉腰，棉袄上的雪还没化，眼神里满是怒气。程丹的脚步僵在原地，风刮得她眼睛发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掉下来。她看着母亲，又回头望了望程炎火消失的方向，心里像堵了块冰，又冷又沉。 暮色渐渐浓了，山弯里的炊烟袅袅升起，混着雪粒子，在石径上空飘着。程丹站在原地，直到母亲的怒气渐渐平息，才默默地回了家，把自己关在那间黑漆漆的小屋里。窗外的风还在刮，她却满脑子都是程炎火尴尬的笑容，还有母亲那句 “名花有主”—— 程伟的事，她早就跟父母说过不乐意，可他们偏不听；而程炎火，那个会设计木屋、会为村里争取扶贫资金的人，明明就在眼前，却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另一边，程炎火回到木屋，看着门口绽放的腊梅，心里却没了之前的满足。孙春妹的冷言冷语还在耳边响着，程丹没见到，钱也没能亲手还，反而落了个 “别来往” 的警告。他摸了摸腊梅的花瓣，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些 —— 或许，叶桃婶说的 “丹丫头喜欢他”，只是自己的错觉 可转念一想，程丹挑着腊梅上山的模样、叶桃婶笃定的语气，又让他心里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寒冬还没过去，石径上的雪也没化，他和程丹之间，隔着的又何止是孙春妹的反对他十分清楚，自己留在程家茆的印象太差了，要想彻底扭转这种局面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也不是仅凭一两件事可以改变，是需要自己持之以恒的努力。 过几天就是年了，过完年省扶贫办的专家也快来了，他该先顾着村里的事，还是再找机会跟程丹说清楚夜色渐深，木屋的灯光亮了起来，映着门口的腊梅，也映着程炎火纠结的心事。 他想起吴红梅居然在省扶贫办上班，好像还当了小领导，这次若不是她的帮忙，哪里会有这么好的结果。再想起吴钧跑前跑后帮他查找档案，疏通关系，激动得都落泪了。当初在吴家的努力没有白费，终于有回报了，这个吴家或许就是程家茆的贵人。 他又想起那年与顾雨薇一起拜见恩师虚空道长时的情景，师父明确告诉自己，婚姻在三年后才会出现，屈指算来应该还要等一年，程丹肯定也是匆匆过客，没有必要再去介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