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主线任务一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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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脑海中那份精细地图的指引，李渡借着暮色和营帐的阴影，如同鬼魅般在纪律涣散的山海关大营内穿梭。 巡逻队稀稀拉拉，士兵们的注意力大多被赌博和饮酒吸引，竟无人发现他这个不速之客。 很快，他找到了地图上标记的那顶略显陈旧但位置相对独立的帐篷——张校尉的居所。 他深吸一口气，掀开帐帘，闪身而入。帐篷内，一个年约四旬、面容刚毅的中年校尉正就着油灯的光亮，仔细擦拭着一副保养得不错的铁甲。 听到动静，他猛地抬头，眼神如电，手已按在身旁的佩刀上，厉声喝道：“什么人！胆敢擅闯军营重地！” 李渡不慌不忙，抱拳行礼，姿态放得极低，语气却清晰沉稳：“校尉大人息怒！晚辈李渡，乃是沧州府衙张吏员举荐之人，此次奉王大人之命押运军粮至此。临行前，张吏员特意叮嘱，务必前来拜见族叔张校尉，呈上此物。”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刘老板给的那份地图，双手奉上，特意将地图一角那个不起眼、却与张吏员约定的独特朱砂印记显露出来。 张校尉目光锐利地扫过李渡，又落在那地图印记上，凝神辨认片刻，脸上紧绷的线条终于柔和下来，警惕之色稍减。 他放下擦甲布，接过地图，指尖在那印记上摩挲了一下，微微颔首：“嗯……确是贤侄的信物。起来说话吧。可是营门那些兵痞，又刁难你们了”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了然与厌恶。 “校尉大人明鉴，”李渡直起身，苦笑道，“守门军士索要孝敬，声称无钱不得入营交割，晚辈无奈，只得冒昧前来求助。” 张校尉冷哼一声，将地图掷还李渡，脸上浮现怒容：“哼！这群蛀虫！平日克扣军饷也就罢了，如今连前线救命的军粮也敢伸手！真是无法无天！败坏我大明军纪！” 他抓起放在一旁的佩刀，系在腰间，“走！随我去！我看哪个不开眼的敢拦！”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帐篷，张校尉龙行虎步，径直来到营门。那几个守门士兵还在嬉笑，见到张校尉阴沉着脸大步走来，尤其是看到他身后的李渡，顿时脸色一变，慌忙站直了身体。 “瞎了你们的狗眼！”张校尉声如洪钟，指着李渡对那络腮胡士兵呵斥道，“这位乃是王大人的亲信，押运军粮的要员！尔等竟敢公然索贿，阻拦军务是不是都想尝尝军法棍的滋味！” 那络腮胡士兵吓得脸都白了，额角瞬间冒出冷汗，连忙收起长枪，躬身几乎到地，声音发颤：“小的……小人有眼无珠！不知是张校尉的贵客！冲撞了大人，罪该万死！求校尉大人饶恕！求这位大人海涵！” 其他几个守门兵也纷纷低头，不敢吭声。 “哼！还不快滚开！让车队进来！”张校尉怒斥一声，不再理会这几个兵痞，转身对李渡语气缓和道，“李队，随我来，我带你去粮秣司交割。” 有了张校尉的亲自引领，一切变得顺畅无比。车队顺利进入大营，在张校尉的指引下，找到了粮秣司的负责人。 交割过程按部就班，清点粮草数目、检查粮食质量是否受潮霉变、签订交接文书……虽然那粮秣司的吏员态度不算热情，但碍于张校尉的面子，倒也无人敢刻意刁难，一切皆按规程办理。 文书签订完毕，用印归档。 那粮秣司负责人收起一份文书，对李渡的态度似乎也客气了些许，说道：“李兄弟年纪轻轻，办事却如此稳妥干练，一路押运辛苦。偏将大人方才听闻此事，颇为赞许，欲见一见你们这批沧州来的功臣。” 李渡心中微动，面上不动声色，拱手道：“不敢当，分内之事。” 随即，一行人跟着引路的军士，来到了偏将所在的大帐。 帐内，一位身着高级军官服饰、面色冷峻、不怒自威的偏将端坐于主案之后。他目光如炬，缓缓扫过进入帐内的李渡、两位书吏及几名辅兵代表，声音沉稳而带着压力：“沧州府此次押粮，时机紧要，解了前线燃眉之急，尔等有功于国。王先生，周先生，”他看向两位书吏，“你二人熟悉文书账目，带着民夫暂且留在大营，三日后，随工程队一同前往附近长城段，协助修补城防工事。” “是，将军。”王、周二人连忙躬身应命。 偏将的目光最后落在李渡身上：“李渡，你行事果决，颇有胆识。带着你的六名辅兵，即刻前往山海关城内，面见游击将军吴三刀吴将军。他自会安排你等后续差遣。” “末将遵命！”李渡躬身领命，心中却快速盘算着这突如其来的调令意味着什么。 退出偏将大帐，胖子忍不住凑近低声问道：“李头儿，这吴三刀将军……是什么来头听着名号挺唬人。” 旁边一个恰巧路过的、脸上带着刀疤的老兵听到了，嘿然一笑，插话道：“你们连吴三刀吴将军都不知道他可是咱们山海关响当当的人物！传闻他刀法如神，临阵对敌，往往三刀之内便能斩敌将于马下，故而得此诨名！而且啊，”老兵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羡慕与八卦，“听说吴将军在京城背景深厚，家资颇丰，府上娇妻美妾如云，那日子过得，啧啧，可比咱们这些苦哈哈舒坦多了！” 李渡默默将这些信息记在心里，尤其是“吴三刀”这个名号背后可能代表的勇武、背景以及……或许存在的骄奢。 当晚，众人在山海关大营分配到的简陋营房里歇息了一夜。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李渡便点齐了胖子、猴子、瘦子、老张等六名辅兵，辞别了王、周两位书吏和留下的民夫，一行七人，向着不远处的山海关城门走去。 就在他们即将踏入城门洞那幽暗的阴影时，脑海中同时响起了冰冷的、毫无感情的轮回试炼提示音，手腕上的通天塔腕表也同步震动，弹出血色的公告文字： 【任务公告：玩家刘某某、马某某、黄某某等五人，因押运途中军粮遭劫/严重延误，未能完成主线任务1，经裁定，即刻调入先锋营第一排。】 【任务公告：玩家李某某、王某某、周某某三人，因押运损耗超出额定标准，任务完成度评级下降，调入先锋营任小旗官。】 【任务提示：恭喜玩家李渡，顺利完成主线任务1：成功完成粮草押运任务。经综合评估，任务完成度：优秀。奖励点1000点已发放。】 李渡脚步微微一顿，瞳孔不易察觉地收缩了一下。 “二十人，最终只有两人完成主线不，看这公告，评级优秀的恐怕只有我一人。还有一个人……也完成了，但可能评级不如我。”他心中瞬间明了。 先锋营……那可是九死一生的地方，尤其是第一排，几乎与炮灰无异。 关宁军的作战序列泾渭分明，守军是亲生的，有编制，有粮饷，有晋升途径；而先锋营这类援军序列，则是后娘养的，干最脏最累最危险的活，却很难被真正接纳，纯粹是消耗品。 ………… 山海关城内，景象比之外面的大营更为肃杀。 街道两旁的房屋多以砖石垒砌，显得坚固却也冰冷，墙壁上布满了风沙常年刮擦留下的斑驳痕迹，如同老人脸上的皱纹。 偶尔能看到几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百姓蜷缩在背风的墙角，眼神空洞麻木，对往来的一切漠不关心。 一队队顶盔贯甲的士兵执着长枪在街道上巡逻，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行人，空气中除了凛冽的寒风，还隐约弥漫着一股硝石和金属混合的、属于战争边缘的独特气味。 中午时分，李渡等人按照指引，来到了位于城内的游击将军府邸——或者说，是吴三刀处理军务的衙署。通报之后，一行人被引入气氛森严的中军大帐。 帐内，一位年约三旬、浓眉大眼、留着精心修剪的山羊胡的将军端坐在虎皮帅椅之上。 他身上的鱼鳞铁甲擦拭得锃亮如镜，反射着帐内火盆的光芒，腰间佩着一柄装饰华贵的长刀。 其眉宇间，竟奇异地融合了文士的儒雅风骨与沙场老将的凌厉威严，让人不敢直视。此人正是游击将军吴三刀。 “末将李渡，参见吴将军！”李渡上前一步，依军礼躬身抱拳，声音洪亮。 吴三刀随意地摆了摆手，声音中气十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免礼。坐。” 他目光落在李渡身上，带着审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沧州押粮之事，本将已有耳闻。路途艰险，你却能保得粮草无损，按时抵达，办事沉稳，是个人才。如今国事维艰，前线战事吃紧，正是用人之际。” 他略一停顿，继续道：“明日，会有两千兵马作为守军序列，开赴宁锦防线，增援各处堡垒哨所。其首要职责，便是镇守沿线诸多小型堡垒，扼守要道。你，和你麾下这几名弟兄，便随军一同前往。” 李渡心中凛然，守军序列固然比先锋营强，但被派往宁锦防线的前沿堡垒，同样意味着巨大的风险。他沉稳问道：“不知将军将末将派往何处堡垒驻守” 吴三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语气带着几分看似器重的赞许：“本将很看好你。特任命你为小旗，暂代总旗职事，领灭金堡守备一职！” 他稍稍前倾身体，目光锐利地盯着李渡：“灭金堡虽小，却是宁锦防线上一个关键节点，位置紧要！你要好生镇守，勿负本将厚望，更勿负朝廷重托！” “末将领命！定当竭尽全力，守住堡垒，不负将军提拔之恩！”李渡立刻躬身，语气铿锵地应道，表现得感激涕零。 然而在他低垂的眼帘下，心中早已是惊涛骇浪。‘灭金堡！这名字何其招恨！暂代总旗，领守备职哼，看似提拔，实则是将我们这区区几人，扔到了最前线、最显眼的火坑里！’ 退出中军大帐，猴子按捺不住兴奋，低声道：“渡哥！暂代总旗事，还当了守备！这可是连升好几级啊！” 李渡脸上那点伪装出来的激动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寒的冷笑，他环顾左右，压低声音：“升职你们真以为这是好事灭金堡！光听这名字，后金鞑子恨不恨两军交战，这种象征意义极强的堡垒，必定是敌人首要拔除的目标！名义上我是守备，可咱们实际能直接指挥的，只有咱们小旗这些人！堡内原有的兵马，会不会听令尚且两说！这是明朝典型的虚职实官，位高权轻，责任却重如山岳！干的是守备的活，背的是守备的锅，手里却只有一个小旗的兵！” 正说着，一名吴三刀亲兵领着四个看起来精神萎靡、装备破旧的老兵走了过来，对李渡抱拳道：“李总旗，奉将军令，给您补足小旗编制。这四位兄弟，今后就归您统领了。另外，卑职带您去营区转转，与其他几位同样明日出发的小旗官认识一下。” 李渡压下心中的怒火与寒意，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带着如今总算凑齐的十名手下（六名原辅兵+四名新补充的老兵）。 随后跟着那亲兵在营区内走动。 然而，所见景象让他心头更沉。 其他四个同样要派往宁锦防线的小旗，其麾下士兵大多是新近入伍、面带菜色的新兵，或是年纪偏大、眼神麻木的辅兵。 他们衣衫褴褛，面有饥色，手中的武器更是惨不忍睹——长枪枪头锈蚀，木杆开裂；短刀卷刃缺口，如同废铁。 偶有几个看着像老兵的人，也都是耷拉着脑袋，士气低落，毫无战意。 “这……这就是咱们要并肩作战的‘战友’”瘦子忍不住撇撇嘴，语气中满是失望，“我看还不如咱们路上的那些民夫顶用！” 李渡声音低沉，带着一种看透命运的冷静：“看明白了吴三刀，还有这山海关的将爷们，根本没把我们当回事。灭金堡常备兵额两百，为何之前的百总、总旗接连战死因为那里就是绞肉机！山海关不想战报上再出现直属军官阵亡的数字，影响他们的前程考评，所以就把我们这些临时提拔、无根无基的‘功臣’顶上去！我们是守军序列，军法如山，擅离防地者，斩！连当逃兵的资格都没有！” 老张叹了口气，脸上皱纹更深了：“头儿，那……咱们岂不是死路一条” “死路”李渡眼中闪过一丝狼一般的狠厉与决绝，“未必！既然退无可退，那就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好在，守军序列的后勤补给，优先级远高于援军。这是我们眼下唯一的优势！先把能拿到手的补给牢牢攥在手里，一粒米，一支箭都不能少！到了灭金堡，再凭本事，看能不能挣出一条活路来！” 次日拂晓，号角呜咽。两千名被抽调出来的士兵在凛冽寒风中集结，沉默地开拔出营，向着遥远的宁锦防线迤逦而行。 李渡等人所属的队伍，辎重补给果然如他所说，颇为丰厚。 车上不仅装载着足够消耗一段时日的粮食和密封的饮水，还有数量可观的箭矢，以及几十个用油布包裹、引信外露的炸药包。这待遇，比起之前听说的先锋营，确实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胖子费力地背起一大袋硬邦邦的炊饼，咧着嘴笑道：“李头儿，还是您看得透！这补给，真他娘的实在！至少短时间内，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李渡的目光扫过那些炸药包，却微微摇了摇头。他心中清楚，明朝军中并非没有火器，但那些精良的火铳、火炮，都优先装备主力战兵营，尤其是京营和边军精锐。 像他们这种外围堡垒的守军，能分配到这些最原始、危险性又高的炸药包，已经算是“特殊关照”了，想得到制式火器，简直是痴人说梦。 “这些东西，现在是我们保命的根本，都给我看管好了，一丝一毫都不能浪费。”李渡沉声吩咐道，“到了灭金堡，每一袋粮食，每一支箭，每一个炸药包，都可能决定我们是生是死！” 大军沉闷地行进了两日，终于抵达了宁锦防线外围区域。 各支队伍开始按照指令，分散前往指定的堡垒驻防。 李渡拿出地图，与另一位同样完成押运任务、被提拔为暂代总旗的大学生玩家岳天星汇合。 两人简单商议了一番路线和可能遇到的情况，岳天星因为运粮数量和队伍保全情况稍逊李渡，评级为“良好”，职位在李渡之下，需配合行动，二人便各自带领着麾下那少得可怜的人马，脱离主力，朝着那个命运注定的目的地——灭金堡，坚定而又悲壮地行去。 灭金堡，孤零零地矗立在一片广袤荒凉的平原之上。 四周是起伏的、光秃秃的荒山，以及大片泛着死寂泡沫、散发着腐殖质气味的沼泽地，百里之内，几乎看不到任何人烟。 堡墙由黄土夯筑而成，不少地段已经坍塌损毁，露出内部斑驳的墙体，像是一个遍体鳞伤的巨人。 好在，此刻正有一百多名被征调来的士兵和民夫在军官的督促下进行修补，沉闷的夯土声、叮当的敲打声，在这死寂的荒原上显得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