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济尔哈朗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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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预感没有错。 仅仅平静了两日，在一个天色更加阴沉、寒风呼啸的清晨，负责了望的猴子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最高的哨塔上溜下来，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调：“李头儿！狼烟！快看北边！后金……后金的主力来了！铺天盖地，至少……至少一千人！还有攻城锤！” 李渡心脏猛地一沉，快步冲上城头。举目北望，只见遥远的地平线上，一道黑色的潮水正缓缓漫涌而来，旌旗招展，刀枪如林，骑兵、步兵、弓箭手阵列分明，队伍中，那如同巨兽骸骨般的攻城锤轮廓清晰可见！ 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沉重的脚步声和马蹄声即便隔着如此之远，也隐隐传来，如同闷雷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点燃狼烟！三柱齐燃！快！”李渡毫不犹豫，厉声下令。这是向宁远城以及周边所有明军堡垒求援的最高信号！ 一名士兵颤抖着手，将混合了狼粪、硫磺等物的燃料投入城头专用的烽火台，下一刻，三道粗大的、笔直的、墨黑色的烟柱冲天而起，在灰暗的天幕上显得格外刺眼而绝望。 “全军！各就各位！准备死战！”李渡的声音如同坚冰，压下了城头瞬间泛起的骚动与恐慌，“孙老栓，城头指挥就交给你了！弓箭、擂木、滚石，给我往死里砸！白福，东门若有失，提头来见！岳天星，随我重点防御南门，敌人的攻城锤必然主攻此处！” 就在明军紧张备战时，后金大军并未立刻发动进攻，而是在一箭之地外缓缓停下，开始排列阵型。 紧接着，一名身着亮银锁子甲、外罩锦袍，头盔上插着艳丽雉鸡翎的年轻将领，在一众精锐巴牙喇护军的簇拥下，策马来到阵前。 他面容英武，眼神却带着鹰隼般的锐利与冷酷，手持马鞭，指向灭金堡，用流利而充满压迫感的汉语高声喊道： “堡内明军听着！吾乃大金皇帝御封和硕贝勒，济尔哈朗！奉吾皇之命，特来招降！尔等困守孤堡，外无援兵，内无粮草，顽抗下去，唯有死路一条！若肯开城归顺，我济尔哈朗以爱新觉罗氏之名起誓，不仅赦免尔等一切罪责，更赏赐金银田宅，保尔等荣华富贵！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切勿自误！” “济尔哈朗！” 这个名字如同带着魔力，瞬间在灭金堡城头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人的名，树的影！这可是后金声名赫赫的年轻贝勒，战功卓着，未来甚至可能是“铁帽子王”之一！ 如今他亲率大军围城，兵威正盛，却并未立刻猛攻，反而煞有介事地阵前招降，言辞看似恳切，承诺看似丰厚…… 一些原本就意志不坚的士兵，眼神开始闪烁，呼吸变得急促，交头接耳之声渐起，恐慌如同瘟疫般悄然蔓延。 李渡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知若让这股投降的念头滋生，堡垒不攻自破！ 他眼中厉色一闪，猛地拔出关公刀！武装色霸气瞬间缠绕，刀身嗡鸣！ 他并未冲向敌人，而是反手一刀，狠狠劈向身旁垛口一块用来压帐角的巨大青石！ “轰嚓！” 一声巨响，碎石飞溅！那半人高的青石竟被他一刀从中劈开，断面光滑如镜！ 这石破天惊的一刀，瞬间镇住了所有骚动！ 所有人都惊恐地看向李渡，看向他手中那柄散发着不祥黑气的长刀，以及他脸上那如同万载寒冰般的杀意！ “都给我听着！”李渡的声音如同雷霆，炸响在每一个士兵耳边，“狼烟已起，援军必至！宁远城、周边诸堡，岂会坐视不理后金孤军深入，岂能久持彼辈招降，乃是缓兵之计，更是心虚胆怯！谁敢再言降者，惑乱军心——”他刀锋一转，直指地上那裂开的巨石，声音斩钉截铁，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有如此石！杀无赦！” 这蕴含了强大武力、坚定意志和看似合理分析的话语，如同冷水泼头，让那些心生怯意者猛地一颤。 是啊，援军可能会来，现在投降，万一援军到了，后金跑了，自己岂不是成了叛徒，必死无疑 求生的本能，以及对李渡那非人武力的恐惧，暂时压过了投降的念头，城头军心，被这强硬手段生生稳住！ 济尔哈朗在阵前看得分明，见招降无效，反而激发了对方死战之心，他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恼怒，随即被冰冷的杀意取代。他缓缓抬起右手，猛地向前一挥！ “冥顽不灵！攻城！” “弓箭手，覆盖射击，压制城头！” “步兵前列，盾牌掩护！” “攻城锤——给我撞开南门！” 后金军的战争机器，终于全力开动！刹那间，箭矢如同暴雨般倾泻在城头，叮叮当当打在垛口、盾牌上，压得明军抬不起头。 无数步兵扛着云梯，在盾阵掩护下，如同蚂蚁般冲向堡垒。而最令人心悸的，是那数十名壮汉推动的、包裹着铁皮的巨大攻城锤，伴随着整齐的号子，朝着南门发起了死亡冲击！ “咚——！！！” 沉闷如巨兽心跳的撞击声，第一次响起！整个南门的门楼都为之剧烈一震，灰尘簌簌落下。 “顶住！用所有拒马，给我把门堵死！”李渡在城头怒吼。 “咚——！！！”第二声撞击接踵而至，城门内侧的木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一道清晰的裂痕骤然出现！ “李守备！城门……城门快撑不住了！”岳天星看着那不断扩大的裂缝，焦急地大喊，脸色发白。 李渡看了一眼城下那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后金兵，又看了一眼在疯狂撞击下摇摇欲坠的城门，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一把提起关公刀，对岳天星厉声道：“你负责城头指挥，继续用弓箭擂木阻击登城之敌！我去下面！” 话音未落，在岳天星和周围士兵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李渡再次从城头一跃而下！ 这一次，他直接落在了南门外侧，那片布满尸体和血污的死亡地带，恰好站在了那咆哮着再次撞来的攻城锤旁边！ 几名负责护卫攻城锤的后金精锐见状，立刻嚎叫着扑了上来！ 李渡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关公刀化作一道黑色的旋风！ “噗！噗！噗！” 刀光闪过，血花绽放！那几名后金精锐如同被割倒的麦子，瞬间倒地毙命！ 李渡毫不停留，身形如电，猛地冲到攻城锤旁，目光锁定那粗壮的牵引绳索和关键的木制结构，凝聚了武装色霸气与气功的关公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悍然劈下！ “咔嚓——嘣！” 绳索应声而断！攻城锤一侧的木质结构也被这狂暴的一刀劈得碎裂！ 失去了平衡和动力的攻城锤，发出一声不甘的呻吟，猛地歪倒在一旁，再也无法威胁到那扇摇摇欲坠的城门！ 城上城下，瞬间一片死寂。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独自屹立于千军万马之前，手持黑色长刀，衣甲染血的身影之上。 济尔哈朗在远处帅旗下，死死盯住了李渡，眼中的杀意，前所未有的浓烈。 他眼睁睁看着那员明军小将不仅劈垮了攻城锤，更是如入无人之境般斩杀他麾下勇士，顿时勃然大怒，马鞭直指李渡，声音因愤怒而尖利：“拿下此獠！取其首级者，赏黄金百两，官升三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数名身材异常魁梧、身披重甲的后金巴牙喇护军精锐，眼中闪烁着贪婪与凶光，如同发现猎物的猛虎，低吼着从不同方向朝李渡扑来！ 他们手中的狼牙棒、重斧、弯刀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誓要将这胆大包天的明将碎尸万段！ 李渡身处重围，脸上却无半分惧色，唯有冰封般的冷静。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初级气功加速流转，提供着持续的力量与耐力，精神力高度集中，精准捕捉着每一名敌人的动作轨迹。 手中关公刀仿佛与他心意相通，舞动起来不再是单纯的劈砍，而是融合了前世军中格杀术的狠辣与精准！ 刀光如匹练，又如黑龙翻腾！ 他身形如鬼魅，在有限的空间内辗转腾挪，每一次看似惊险的避让，都恰到好处地躲开致命攻击。 关公刀或劈、或撩、或扫、或斩，绝不浪费半分气力！ “噗嗤！” 一名巴牙喇的重斧尚未落下，咽喉已被刀尖洞穿；“咔嚓！” 另一名挥舞狼牙棒的勇士，手腕连带着护甲被齐腕斩断，惨叫着倒地；“铿！” 格开一柄势大力沉的弯刀，顺势一个突进，刀锋自对方铁甲缝隙中切入，搅碎了内脏！ 激战正酣，一名狡猾的后金勇士凭借同伴的掩护，悄无声息地从李渡视觉死角贴近，手中淬毒的短刃直刺其肋下！ 千钧一发之际，李渡凭借精神力带来的超常感知，甚至未曾回头，关公刀已如毒蛇般反手向后撩去！ “啊——！” 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划破战场！那偷袭者持刃的手臂竟被齐肩斩断，带着一股滚烫的鲜血飞上半空！ 腥热的血点溅射在李渡冰冷的面甲和脸颊上，顺着颧骨滑落，与他原本的汗水泥污混合，更衬得他那双毫无波动的眼睛如同地狱修罗，狰狞可怖！ 他就这样，以一人一刀，硬生生在敌军丛中杀出了一小片真空地带！ 身后的士兵见主将如此神勇，原本有些动摇的士气再次被点燃，纷纷发出怒吼，更加拼命地阻击着试图攀爬云梯和冲击缺口的敌人。 李渡趁机借助后金的云梯返回城内。 时间在沙场血腥的厮杀中缓慢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无比漫长。 一个多时辰，仿佛一个世纪。就在守军体力、箭矢都即将耗尽，防线岌岌可危之际，远处，一阵闷雷般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伴随着隐约传来的、熟悉的汉语呐喊声，穿透了战场的喧嚣！ “援军！是援军！宁远城的先锋营到了！”城头之上，一名眼尖的士兵用尽最后的力气，声嘶力竭地欢呼起来！ 只见荒原尽头，烟尘滚滚，一队打着明军旗号、衣甲相对整齐的骑兵，如同利剑般直插后金大军略显松懈的后阵！ 他们的出现，瞬间搅乱了战局，让腹背受敌的后金军阵脚出现了一丝混乱。 李渡和刚刚击退一波登城敌人的岳天星，几乎同时望向那支疾驰而来的援军。 以他们超越常人的目力，能清晰地看到，冲在最前面、承受着最猛烈反击的“第一排”骑兵中，赫然有着许多熟悉的面孔——正是与他们一同进入轮回世界，却因各种原因任务失败，被发配至先锋营的那十八名“玩家”！ 其中十三人，更是身处死亡率最高的第一排！ 下一刻，残酷的画面映入眼帘。装备简陋、大多为轻骑兵的先锋营，与严阵以待的后金精锐骑兵轰然对撞！ “砰！咔嚓！噗嗤——！” 碰撞的闷响、骨骼碎裂的脆响、利刃入肉的钝响……瞬间交织成一首死亡的乐章！ 第一排的那些“玩家”和普通明军骑兵，如同被重锤砸中的西瓜般，身体扭曲、碎裂，纷纷惨叫着跌落马下，瞬间被后续的铁蹄践踏成泥！ 偶有实力强悍、天赋异禀者，如一个长发女子，她挥舞长枪，凭借怪力瞬间挑翻了三名后金骑兵，身周雷电闪烁，疑似天赋觉醒，但立刻便被更多敌军团团围住，刀枪并举，最终力竭，被数把长矛同时贯穿，香消玉殒！ 另一个叫身高两米的壮汉，咆哮着如同人形凶兽，徒手扭断了一名后金军官的脖子，却被侧面射来的冷箭命中眼眶，轰然倒地…… 看着那些曾并肩进入这个世界，此刻却如同草芥般被收割的“同伴”，李渡与岳天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最终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 这就是轮回世界的残酷，一步之差，便是天堂与地狱。 然而，援军的喜悦并未持续太久。 另一股数量相当、约千人的后金援军也从侧翼杀到，迅速与宁远城先锋营绞杀在一起，战局再次陷入胶着。 就在这关键时刻，灭金堡周边，几个隶属于宁锦防线的小型城堡、烽燧的守军，也终于看到了狼烟，陆续抵达！ 他们每队人数不多，大多只有百人左右，装备也参差不齐，但贵在及时，而且熟悉地形。 这些援军并未盲目加入中央战团，而是非常有经验地迅速散开，凭借骑兵机动性，开始在外围游走，不断袭扰、压缩后金大军的空间，隐隐形成了包围之势！ 李渡眼中精光爆射！战机稍纵即逝！ 他立刻对身旁浑身浴血却依旧战意高昂的岳天星低喝道：“岳总旗！点齐一百还能动的弟兄，跟我来！我们从战壕暗道摸出去，捅鞑子的腚眼！” “明白！”岳天星毫不迟疑，立刻转身，嘶哑着嗓子召集人手。 很快，一百名经历了血战、眼神凶狠、动作依旧迅捷的老兵和精锐辅兵集结完毕。 李渡一马当先，率先跳下城头，钻入了那纵横交错、如同迷宫般的战壕系统中。 战壕内阴暗、潮湿，脚下是泥泞和尚未干涸的血水，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泥土腥气、血腥味以及死亡的气息。 士兵们猫着腰，屏住呼吸，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在壕沟中快速穿行，如同地底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向着正在与明军主力激战的后金军侧后方迂回。 此刻，后金主力正全力应对正面宁远先锋营的猛攻和侧面各堡援军的骚扰，根本无暇顾及身后这片他们自以为已经“清理”过的区域。 李渡率领一百死士，如同潜行的毒蛇，成功穿过第三道布满碎石铁蒺藜的壕沟，利用草丛和土坡的掩护，悄然逼近了后金军阵最为薄弱的侧后方。 “杀——！！！” 李渡猛地从草丛中跃出，发出一声震动战场的咆哮！如同猛虎出闸！ “杀啊！”一百名憋足了怒火的明军士兵紧随其后，如同决堤的洪流，挥舞着卷刃的刀剑、断裂后又绑紧的长枪，疯狂地冲入了毫无防备的后金阵营！ 这突如其来的背刺，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后金士兵根本没想到身后会冒出敌人，瞬间陷入了极大的混乱！ 李渡一马当先，关公刀化作死亡旋风，他不再保留，气功灌注双臂，武装色霸气缠绕刀锋，每一刀都蕴含着开山裂石的力量！ 刀光闪烁间，残肢断臂横飞，鲜血如同喷泉般涌溅！他专挑那些试图组织抵抗的低级军官和旗手下手，精准而高效，短短片刻，刀下亡魂便已超过二十之数！ 他的铁甲早已被敌人的鲜血浸透，凝固的血痂使得甲片变成了暗红色，脸上更是糊满了粘稠的血污，唯有一双眼睛，亮得吓人，如同从血池地狱爬出的魔神！ 后金军心彻底崩溃了！ 正面强攻不下，侧面受扰，如今后方又被这尊杀神捅穿，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败了！”，整个后金大军开始如同雪崩般溃散，士兵们丢盔弃甲，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漫山遍野地逃窜。 明军各部岂会放过如此良机 宁远先锋营、各堡援军，以及灭金堡内冲出的守军，同时发出了震天的呐喊，发起了全面的总攻！ 前后夹击，分割包围，追杀溃兵……战斗从午后一直持续到日头西沉。 夕阳如血，将广袤的荒原映照得一片猩红。战场上尸横遍野，破损的旗帜、丢弃的兵器、倒毙的战马随处可见，鲜血汇聚在低洼处和干涸的河床里，真正形成了令人触目惊心的“血河”。 初步清点战果，此役明军出动五千人，后金主力参战约两千人，被阵斩八百余人，唯一的遗憾是让济尔哈朗跑了，这是一场近年来明军罕见的大胜。 灭金堡内，劫后余生的士兵们相拥而泣，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然而，李渡独自站在残破的城头，望着城外那片被血色浸染的天地，脸上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 他清楚地知道，以努尔哈赤和皇太极的作风，这场惨败，绝不会就此罢休。更大的风暴，正在北方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