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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默云溪 秋日的暖阳越过孟家农庄的青瓦白墙，懒洋洋地洒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将昨夜残留的最后一丝凉意驱散得干干净净。灶房里早已是热气腾腾，烟囱里袅袅升起的炊烟，在澄澈的蓝天下慢慢散开，与院子里弥漫的桂花香交织在一起，酿成了一股专属于秋日的、暖融融的香气。 孟母天刚亮就忙活开了。她系着素色的围裙，袖口挽得高高的，露出一双略显粗糙却格外灵活的手。昨儿个老爷子和星河钓回来的鱼，正养在灶房角落的大木盆里，清水潺潺地流着，几条鲫鱼和那尾肥硕的红鲤鱼在水里优哉游哉地摆着尾巴，鱼鳞在晨光下闪着细碎的银光。孟母先是挑了两条最鲜活的鲫鱼，用剪刀刮去鱼鳞，开膛破肚，将内脏和鱼鳃清理得干干净净，又用清水反复冲洗，直到鱼身摸上去滑溜溜的，没有一丝杂质。 “妈，我来帮您烧火吧。”孟云端着一筐刚摘的青菜走进灶房，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笑着说道。她今天穿了一身浅粉色的布裙，头发松松地挽了个髻，眉眼间满是温柔的笑意，褪去了平日里在金市里的干练，只剩下几分居家的娴静。 “不用不用，你去陪孩子们玩吧，这点活儿我一个人就够了。”孟母头也不抬地摆摆手，手里拿着一块生姜，正细细地切成姜丝，“灶膛里的火我已经生好了，你就别沾手了，免得熏着你。” 孟云却没走，她放下菜筐，拿起一根小葱，细细地择了起来：“没事，我在家也常做饭，哪有那么娇气。再说了，您炖的鱼汤这么香，我得学学手艺，回头也好给星河和揽月做。” 孟母这才停下手里的动作，侧头看了她一眼，眼里满是欣慰：“你呀，就是太要强。在外面忙生意就够累了，回家还想着忙活。”话虽这么说，嘴角的笑意却藏不住。 母女俩正说着话，门口传来一阵哒哒的脚步声，杨星河像个小炮弹似的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摇着尾巴的宝妹和小灰灰。小家伙穿着一身明黄的小褂，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小脸蛋红扑扑的，手里还攥着一根刚从院子里折的狗尾巴草，一进门就嚷嚷：“奶奶！妈妈！鱼汤好了没有我要喝鱼汤！” 宝妹和小灰灰也跟着凑起了热闹，宝妹围着木盆转了两圈，鼻子凑到水面上嗅了嗅，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叫声，小灰灰则乖巧地蹲在一旁，歪着脑袋看着木盆里的鱼，尾巴轻轻扫着地面。 “急什么，鱼汤得慢炖才好喝。”孟母笑着捏了捏星河的脸蛋，“去洗手，别把狗尾巴草带进灶房，弄脏了锅碗瓢盆。” 杨星河吐了吐舌头，放下狗尾巴草，拉着宝妹的爪子就往外跑：“宝妹，小灰灰，跟我去洗手！洗完手喝鱼汤！” 看着他蹦蹦跳跳的背影，孟云和孟母相视一笑，眼里满是宠溺。 孟母将切好的姜丝放进滚烫的油锅里，顿时响起一阵“滋滋”的声响，浓郁的姜香瞬间弥漫开来。她又将处理好的鲫鱼放进锅里，用锅铲轻轻翻动，直到鱼身两面都煎得金黄酥脆，才舀起一瓢滚烫的开水，“哗啦”一声倒进锅里。乳白色的汤汁瞬间翻滚起来，像一锅化开的牛乳，冒着热气，咕嘟咕嘟地响着。 “煎鱼一定要用开水煮，这样鱼汤才会又白又浓。”孟母一边说着，一边往锅里撒了几颗枸杞和红枣，又放了一小把葱花，“再炖上半个时辰，保证鲜掉眉毛。” 孟云在一旁看得认真，时不时点点头，将母亲的话记在心里。灶膛里的火光跳跃着，映得母女俩的脸庞格外温暖。 这时，孟凌抱着杨揽月走了进来。揽月穿着一身月白的小袄，像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他靠在父亲肩头，小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锅里翻滚的鱼汤，嘴里咿咿呀呀地哼着，小手还攥着一块刚啃了一半的米糕。 “好香啊！”孟凌深吸了一口气，笑着说道，“还没出锅就这么香，妈，您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就你嘴甜。”孟母笑着嗔怪了一句，又往锅里添了一勺清水，“再炖一会儿就好了，你们先出去等着吧，这里油烟大。” 孟凌点点头，抱着揽月走到门口，又回头对孟云说：“姐，爸叫你出去，说是编好的鱼篓要给你看看。” 孟云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小葱，擦了擦手，跟着孟凌走了出去。 院子里，孟老爷子正坐在葡萄架下的石凳上，手里拿着一个刚编好的小鱼篓，竹篾的纹路细密整齐，边缘还特意打磨得光滑圆润，生怕硌着孩子们的手。杨星河洗完手，正蹲在爷爷身边，眼巴巴地看着那个小鱼篓，小手忍不住伸出去摸了摸。 “爷爷，这个小鱼篓是给我的吗”杨星河仰着小脸，眼睛里满是期待。 “当然是给你的。”孟老爷子笑着将鱼篓递给他，“这个小鱼篓轻便，你以后去钓鱼，就可以自己装鱼了。” 杨星河接过鱼篓，高兴得跳了起来，他将鱼篓背在身上，在院子里跑了一圈，嘴里还喊着：“我有小鱼篓啦！我可以自己装鱼啦！” 宝妹和小灰灰也跟着他跑，宝妹时不时用脑袋蹭蹭他的腿，小灰灰则慢悠悠地跟在后面，雪白的绒毛在阳光下闪着柔和的光。 孟云走到父亲身边，看着那个精致的小鱼篓，忍不住赞叹道：“爸，您的手艺真是太好了，这个鱼篓编得真好看。” 孟老爷子捋着花白的胡须，得意地笑了笑：“那是自然，我年轻的时候，编的鱼篓在这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 孟凌抱着揽月走过来，揽月看见哥哥背上的小鱼篓，眼睛一亮，伸出小手咿咿呀呀地喊着，也想要一个。 “别急，等爷爷有空了，也给揽月编一个。”孟老爷子笑着说道，“给揽月编个小一点的，上面再编几朵小花，好不好” 揽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喊声：“孟凌！孟凌在家吗”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藏青色短衫、身形挺拔的男子大步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两包点心，脸上带着爽朗的笑意。孟凌眼睛一亮，立刻迎了上去：“陈帆！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孟凌的老同学陈帆，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后来虽各奔东西，却一直有书信往来。陈帆笑着拍了拍孟凌的肩膀：“这不一听说你回农庄了，特意从城里赶过来看看你。好几年没见，你倒是越发精神了。” 他说着，目光扫过院子里的众人，笑着拱手道：“孟叔，孟婶，阿云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是陈帆啊，快进来坐快进来坐！”孟老爷子连忙起身招呼，脸上满是笑意，“好些年没见你了，快，尝尝你孟婶炖的鱼汤，刚钓的鱼，鲜着呢！” 孟母也从灶房探出头来，笑着道：“陈帆来了啊，正好赶上饭点，今天就在这儿吃午饭，婶子给你做红烧鲤鱼！” “那就多谢孟婶了！”陈帆笑着应下，又将手里的点心递给孟母，“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杨星河好奇地凑了过来，仰着小脸打量着陈帆，陈帆见状，弯腰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递到他手里：“小朋友，给你吃糖。” 杨星河看了看孟云，见母亲点头，才接过糖，小声说了句“谢谢叔叔”，就拉着宝妹跑到一边，迫不及待地剥开糖纸吃了起来。 揽月也好奇地盯着陈帆，小脑袋在孟凌肩头蹭了蹭，嘴里咿咿呀呀的，陈帆见状，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这是你家老二吧长得可真俊，跟你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孟凌笑着点头：“这是揽月，老大叫星河，刚带着他钓了鱼回来。” 陈帆啧啧称奇：“真不错，儿女双全，家庭美满，你可比我潇洒多了。” 两人久别重逢，有说不完的话，坐在葡萄架下的石凳上聊了起来。从儿时的糗事聊到如今的生计，陈帆说自己如今在城里开了家杂货铺，生意还算红火，这次来农庄，也是想收些新鲜的瓜果蔬菜，带回城里去卖。 太阳渐渐升高，院子里的温度也越来越暖。葡萄架上的藤蔓长得郁郁葱葱，翠绿的叶子间，挂着一串串青涩的葡萄，风一吹，叶子沙沙作响，像是在演奏一曲动听的歌谣。孟凌看着陈帆兴致勃勃的样子，笑着道：“正好，我家院子里种了不少青菜，后院还有一片果园，你要是不嫌弃，尽管摘了去。” “那可太好了！”陈帆眼睛一亮，“我正愁没地方收新鲜的果蔬呢，还是老同学够意思！” 两人正说着，杨星河跑了过来，拉着孟凌的衣角晃了晃：“爸爸，我要放风筝！我要飞得高高的！” 孟凌一愣，随即想起昨天收拾东西时，翻出了儿时的那只蝴蝶风筝，笑着揉了揉儿子的头：“好，爸爸带你去放风筝。” 陈帆见状，也笑着起身：“正好我也活动活动筋骨，一起去！” 三人带着星河往晒谷场走去，宝妹和小灰灰也颠颠地跟在后面。陈帆看着星河蹦蹦跳跳的样子，忍不住对孟凌感慨道：“真羡慕你啊，守着这么好的农庄，陪着父母妻儿，日子过得比神仙还自在。” 孟凌笑了笑，目光落在儿子身上，眼里满是温柔：“以前总想着往外跑，现在才发现，平平淡淡的日子，才最踏实。” 晒谷场上，孟凌将风筝线递给星河，手把手教他怎么放线。陈帆在一旁帮忙托着风筝，迎着风喊了一声：“跑！” 杨星河立刻拽着线往前跑，蝴蝶风筝晃晃悠悠地飞了起来，越飞越高，像一只真正的蝴蝶，在湛蓝的天空中翩翩起舞。星河高兴得手舞足蹈，嘴里大喊着：“飞起来了！风筝飞起来了！” 陈帆看着这一幕，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仿佛也回到了儿时和孟凌一起放风筝的时光。 不知过了多久，灶房里传来孟母的声音：“开饭啦！鱼汤炖好啦！” 众人纷纷朝着灶房走去。杨星河跑得最快，他甩开风筝线，一溜烟地冲进了灶房，嘴里还喊着：“鱼汤！我要喝鱼汤！” 孟母已经将炖好的鱼汤端上了桌。那鱼汤炖得雪白浓郁，上面飘着一层薄薄的油花，撒着翠绿的葱花和鲜红的枸杞，香气扑鼻，让人忍不住咽口水。旁边还摆着一盘红烧鲤鱼，色泽红亮，看着就诱人，还有几样清爽的小菜，都是院子里自己种的，绿油油的，格外鲜嫩。 孟母给每个人都盛了一碗鱼汤，先端给了孟老爷子：“爸，您先喝一碗，补补身子。” 孟老爷子接过鱼汤，喝了一口，顿时赞不绝口：“鲜！太鲜了！这鱼汤，比城里酒楼做的还要好喝！” 孟云也喝了一口，温热的鱼汤滑进喉咙，浓郁的鲜香在舌尖散开，带着一丝淡淡的姜味和红枣的甜味，让人回味无穷。 “妈，您炖的鱼汤真的太好喝了。”孟云由衷地赞叹道。 孟母笑得眉眼弯弯：“喜欢就多喝点，锅里还有呢。” 陈帆也端起鱼汤喝了一口，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孟婶的手艺真是绝了！这鱼汤，我在城里根本喝不到这么鲜的味道。” “喜欢就多喝两碗。”孟母笑着给他又盛了一碗，“乡下没什么好东西，就是食材新鲜。” 杨星河早就等不及了，他捧着自己的小碗，呼噜呼噜地喝着鱼汤，小嘴巴塞得鼓鼓的，鱼汤沾了他满脸都是，像个小花猫似的。孟云拿起帕子，轻轻给他擦了擦脸：“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杨星河却顾不上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喝着鱼汤，还不忘夹起一块鱼肉，塞进嘴里。 揽月被孟凌抱在怀里，也喝着专门给他炖的、没有鱼刺的鱼汤。小家伙喝得津津有味，小嘴巴一动一动的，时不时还伸出舌头舔舔嘴角，模样憨态可掬。陈帆看着可爱，忍不住逗他：“揽月，喊叔叔，喊叔叔给你吃糖。” 揽月眨了眨大眼睛，看着陈帆，小嘴一张，含糊不清地喊了一声：“叔…叔…” 陈帆顿时喜笑颜开，连忙从口袋里又摸出一颗糖，递给孟凌：“这孩子真乖，回头我给孩子们多带些城里的点心来。” 宝妹和小灰灰蹲在桌子底下，眼巴巴地看着众人，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叫声。孟云夹了两块没有鱼刺的鱼肉，扔到地上，两个小家伙立刻扑上去，吃得不亦乐乎。 孟凌和陈帆一边喝着鱼汤，一边聊着天，时不时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孟帆看着两人的样子，笑着对孟云说：“他们俩小时候就爱黏在一起，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么投缘。” 众人说说笑笑，吃得不亦乐乎。院子里的桂花还在飘香，阳光洒在餐桌上，洒在每个人的脸上，映得他们的笑容格外灿烂。 孟老爷子喝着鱼汤，看着眼前的一家人，还有久别重逢的客人，忍不住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感慨：“想当年，我和你妈年轻的时候，日子苦，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次鱼。现在好了，日子越过越红火，儿孙满堂，还有这么好的客人上门，真是享了清福了。” 孟母握住他的手，眼底满是温柔：“是啊，苦日子都过去了，以后咱们就好好享福，看着孩子们长大成人，成家立业。” 陈帆放下碗筷，看着院子里的一切，由衷地说道：“孟叔孟婶，你们这日子，真是让人羡慕。等我以后老了，也想找个这样的地方，种种菜，养养花，安度晚年。” “那有什么难的。”孟老爷子笑着道，“随时欢迎你过来住，咱们农庄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杨星河喝完了自己的鱼汤，又捧着碗跑到孟母面前：“奶奶，我还要喝！鱼汤太好喝了！” 孟母笑着给他又盛了一碗：“慢点喝，别撑着了。” 杨星河捧着鱼汤，又跑回了自己的座位，宝妹和小灰灰也跟着他跑了过去，眼巴巴地看着他碗里的鱼汤。 揽月也喝完了自己的鱼汤，他伸出小手，咿咿呀呀地喊着，也想要再喝一碗。孟凌笑着给他又盛了小半碗，小心翼翼地喂着他。 阳光越发明媚，院子里的欢声笑语此起彼伏。葡萄架上的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像是在附和这场温馨的团圆。宝妹和小灰灰吃饱了，趴在桌子底下，眯着眼睛晒太阳，尾巴时不时轻轻扫着地面。 孟云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满心满眼都是欢喜。她知道，这样的时光，是她生命里最珍贵的宝藏。有爱人在侧，有父母安康，有孩子绕膝，还有好友临门，毛茸茸的小家伙相伴，这样的日子，便是人间最圆满的幸福。 午饭过后，孟母又端上了刚切好的西瓜。那西瓜是从井里捞出来的，冰凉爽口，甜丝丝的，正好解了鱼汤的腻。杨星河和揽月一人抱着一块西瓜，吃得满嘴都是汁水，小脸上满是满足的神情。陈帆看着孩子们的样子，也忍不住拿起一块西瓜，啃了起来，嘴里连连称赞：“甜！这西瓜真甜！” 孟老爷子坐在葡萄架下，摇着蒲扇，哼着不成调的戏文。孟凌和陈帆坐在一旁，聊着儿时的往事，时不时发出一阵笑声。 孟云和杨琛坐在石凳上，看着孩子们玩耍，看着父母悠闲的模样，看着久别重逢的好友，心里满是安定。 风轻轻吹过，带来了桂花的甜香，带来了泥土的芬芳，也带来了岁月静好的温柔。孟云靠在杨琛的肩头，闭上眼睛，嘴角扬起一抹幸福的弧度。 她知道，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岁岁年年，温暖绵长。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