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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是十一月份,震惊楚国的惊天大案尚未告破,忙碌的郭嘉和沮授等人却不得不将主要精力放到军政事务上来,因为交州战局取得突破性进展。
战报传到襄阳的时候,郭嘉喜不自胜,匆忙赶赴勤政殿觐见。
“主公!交州有变!”
“怎么败了”端坐在卧榻批阅奏章的王旭嗖地站起身。
“不是!是大捷!只是……胜得有些难办!”郭嘉似笑非笑。
王旭长舒口气,徐徐坐回了卧榻。
“既是捷报,如何会难办”
“胜倒是大胜,但不是胜在战场,而是胜在战场之外,甚至与兵道无关,因而形势变得复杂,臣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也不敢擅自处理,只能赶来报知主公。”
“胜在战场之外还与兵道无关”
王旭同样疑惑不解。
“行军打仗不就是战略和战术层面,怎么扯那么远去了”
“诸葛亮既不是胜在战略,也不是胜在战术,而是胜在政略。”
郭嘉感叹着接口。
“孔明确实是奇才,难怪主公当初那般推崇,论行军打仗、奇谋攻略,他恐不如臣,但他洞察入微的细致,军政相合的掌控,臣真是拍马难及。”
“噢”
王旭满眼好奇。
“孔明究竟做了些什么竟然令你郭奉孝也这般佩服”
郭嘉从不避讳自己的短处,坦然地笑说:“诸葛孔明能在两军交战,甚至居于劣势的时候让敌军后方的太守倾心归附,这种本事……臣自问做不到。”
“噗!”
王旭一口喷出嘴里的茶水。
“咳咳……咳咳……他处于劣势还策反敌军太守”
“臣也不相信,但战报就是这么写的,而且是赵云亲笔,理当不会有错。”
郭嘉话音稍顿。
“目前江东与交州的联军兵力仍旧占据优势,我们虽然在小规模交锋里略占上风,但终是无法左右大局,本是敌强我弱的拉锯战,而周瑜和鲁肃等辈颇为不凡,单论战场,众将士只是与他们斗个不分伯仲罢了。”
王旭的好奇心越来越浓,他知道这种局势下策反敌方太守非常不易。
“孔明策反了哪里的太守不会是扬州那边吧”
“那倒不至于……孔明是策反了交州郁林郡的太守薛综和郡丞程秉。”
郭嘉的语气饱含敬意。
“薛综和程秉皆是能臣,且高雅亮节、品德卓越,若在事前,臣宁可相信士家几兄弟有人背弃,也无法相信两人会投诚,因而根本没想到孔明会从这里寻求突破。”
王旭当然知道薛综和程秉,不但有许多相关情报,而且记忆里也颇为深刻。
历史上的薛综和程秉早年效力交州,后随士燮归附吴国,堪与步骘等人并列,原本是东吴中前期的肱骨重臣。
“奉孝,孔明是怎么做的”
“孔明在两军鏖战的时候秘密写了封信给太常寺下属的学曹大儒许慈,也不知他写的是什么,竟然说动从不管军政的许慈悄悄南下交州,并跟着他去郁林郡拜访名士刘熙。”
“刘熙是谁”
“臣亦不太清楚。”
郭嘉颇有些惭愧地摇摇头。
“依据战报的说法,刘熙是主公祖父的门生,先后担任过多郡太守,后来辞去职务到交州避祸。”
“孔明为何要找刘熙,而且还把许慈也带过去”王旭追问。
“刘熙学识渊博,许慈、程秉和薛综都曾向其问学,许慈算刘熙的半个门生,而薛综则就是刘熙的门生,彼此有同门之谊,而且薛综原本是豫州沛国人士,少时随族人南迁至交州躲避战乱,他的亡父与刘熙同拜王公为师,皆是王公的门生,但阵亡于黄巾之乱。”
郭嘉说到这里,脸上的愧色变得更浓。
“孔明早就已经探知这些,因而提前做了布署,早在出征前,他便去拜访主公的父亲,诱使主公的父亲写信与薛综的母亲联络,嗯……主公的父亲与薛综的父母是旧识,多年前更是知交好友,不过孔明没有告知主公的父亲此番是要做什么,只是引诱他写信问候。”
王旭瞬时瞪大了眼睛。
“这个孔明……竟然把我父亲也算计进去”
“孔明行事确实细致入微。”
郭嘉感叹着摇摇头。
“此番孔明与许慈同去拜访刘熙,很快便说服刘熙一同去拜见薛综的母亲,三人以大义说之,又以王公的恩师之情动之,再加薛综母亲与主公的父亲已经联系上,忆及往昔多有感慨,因而最终答应说服其子薛综,如此一来……”
“如此一来,薛综必降。”
王旭急声接话。
“薛综碍于母亲、恩师、同窗好友及亡父的各种关系,堪称骑虎难下,此时诸葛亮再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诱之以利,哪还有什么挣扎的余地……场面完全可以想到,薛综必然是被众人说得痛哭流涕,差点就成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徒。”
“确是如此。”
郭嘉含笑称赞。
“孔明在出征之前便能统筹全局,不局限于战略和战术,转以政略攻势为主、战场为辅,如此手段着实令臣自愧不如,若不是看到战报,臣至今也不知道薛综与主公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孔明投效以后,并未掌权却忙得昼夜不息,臣颇为不解,如今看来,必然是做这些准备去了,他对交州上下所有要员的祖宗关系、个人经历、性格学识偏向尽皆了如指掌,也难怪他早前信心满满。”
“是啊!”
王旭亦是深为叹服。
“这些事连我都不知道,压根儿就没想到这个层面,可他不但想到,更是借机谋划出策略,将政略变成一支无形的兵马,用以左右战局,当真是胜过十万雄兵。”
“主公!”
郭嘉的面色突然变得凝重。
“孔明才智通天,屈待绝难尽展其才,为安定天下,属下甘愿让贤,他必能胜任太尉之职。”
“诶!不可!”
王旭迅速摆手。
“你长于机谋,堪称楚国的谋主,与其才能不在一处,观其用兵谋战,明显不如你,太尉之职更适合你,至于孔明,我另有安排,你不必挂心。”
“丞相!”
郭嘉眼泛精光,突然吐出两个字。
“主公,孔明应担任丞相,以其政略和心智手腕,若为丞相,必能慑服百官,只需再有尚书台监察制衡大权,军权又在主公手里,天下何愁不安。”
“哈哈哈……”
王旭陡然大笑出声。
“我也是这么想,若有你执掌军事,孔明掌政事,彼此共进,天下必能早安,嗯……如今郁林郡已经归附,交州战局变得复杂,我必须亲自过去一趟。”
“主公亲自前往”
郭嘉满面惊色。
“是否太过危险不如让周智将军增派两万兵士去郁林郡”
“薛综和程秉归附,郁林郡举众皆降,交州必然动荡,我亲自过去不仅振奋士气,也是对交州军的极大威慑,还能通过抚慰薛综和程秉来做出姿态,令更多人明白归附之后所能得到的厚待。”
“如此当然好,但属下有些担心……”
“不用担心!现在的时机再好不过,我必须亲自去!”
“主公带多少兵马前往”
“曹军虎视眈眈,交州战局亦要避免失控,大军自然不能动。”
王旭沉凝片刻。
“便带一万近卫铁骑,再加典韦、徐盛、颜良三人各自的两千亲卫足矣,襄阳的近卫军团其他将士和朱雀军团暂且交给周智和张靖全权统帅,此外,暂由你摄政。”
“诺!”郭嘉沉声应命。
“还有,并州和西凉那边的战事,你要多费心,切莫大意,而汉中栈道的案子,无论如何也要伊籍继续查,那件事疑点太多,必有隐情,而且刘涛等人查案不易,不仅受委屈,压力也很大,你要倾尽全力支持,我内心根本不相信那些工匠联名以血书上谏仅仅是因为同情心。”
“主公安心,此事疑点多,属下也不信,若伊籍查下去实在没有结果,臣必然亲自腾出手来处理此事。”郭嘉坚定道。
“好!我两天后起行南下,你做好准备!”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