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谷口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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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 负责了望东侧谷口的哨兵猛地敲响了警锣。 急促的“铛铛”声瞬间撕裂了山谷的宁静。 “敌袭!” “东谷口!大批骑兵!” 哨兵嘶哑的吼声顺着山风传来,带着一股子绝望的颤栗。 练兵场上的士兵们几乎是条件反射,丢下手中的农具,转身抓起倚在墙边的刀枪。 不过是眨眼之间,他们就按照平日的操练,迅速在各自什长的带领下集结。 正在兵器作坊内,与王二一同仔细检查新一批燧发枪击锤的李信,闻声猛地抬头。 他抓起挂在架子上的佩刀,大步流星冲向谷中央的指挥高台。 “多少人” “什么旗号” 李信登上高台,声音沉稳,强行压下了周围的骚动。 斥候队长李光,那个曾在忆苦会上哭诉母亲惨死的老兵,此刻正气喘吁吁地跑来,脸上满是凝重。 “将军!” “看旗号是准噶尔残部!” “人数……不下千骑!” 他喘着粗气,指着东边。 “为首的是个独眼龙,看那装束,像是个小头目!” “他们发现了谷口,正在外面集结,看那样子是想硬闯!” 千骑 李信的眉头微微蹙起。 这股兵力,显然是噶尔丹主力覆灭后,四处流窜的散兵游勇。 他们是嗅到了卧龙谷这块“肥肉”的气息,想来打一波秋风。 装备或许参差不齐,但骑兵集群的冲击力,绝不容小觑。 “来得正好。” 李信的脸上闪过一丝厉色,随即被极度的冷静所取代。 他飞快地扫视着山谷的地形。 东谷口狭窄,两侧是陡峭的山坡,是设伏的绝佳之地。 更重要的是,他手中握着一张尚未在实战中真正亮出的底牌。 那一百多支由王二等人日夜赶工,刚刚完成最后调试的喷子枪。 “传令!” 李信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集结地。 “一营、二营,立刻进入东谷口两侧预设伏击阵地!” “隐蔽!” “没有我的命令,不许露头,更不许开火!” “违令者,斩!” “三营,携带所有喷子枪,隐蔽于谷口内侧第二道防线后!” “装填霰弹,听我号令齐射!” “四营,作为预备队,封锁谷内所有通道,保护妇孺与粮仓!” “张济!” “带卫生队,在后方隐蔽处待命!” 一连串的命令,清晰果断,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军官们轰然应诺,立刻分头行动。 整个卧龙谷的士兵们,如同被一双无形的大手调动,训练有素,迅速而安静地消失在预设的掩体与山坡灌木丛中。 紧张的气氛,如同拉满的弓弦,弥漫在山谷的每一寸空气里。 “大石。” 李信走下高台,来到王大石和他带领的三营士兵面前。 “怕吗” 王大石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用力地摇了摇头。 他怀里紧紧抱着一支沉重的喷子枪,枪身还带着铁匠铺的余温。 “不怕!” “将军!” “俺们等这一天很久了!” “就等着拿这新家伙,轰死那帮狗鞑子!” 李信拍了拍他的肩膀,手掌厚重而有力。 “好!” “记住,等他们全部冲进谷口,挤成一团的时候,听我的号令!” “瞄准马腿和人堆!” “给我狠狠地打!” “是!” 王大石重重地点头,眼中是嗜血的兴奋。 谷外,马蹄声由远及近,如同闷雷在地面上滚动。 尘土飞扬之中,黑压压的准噶尔骑兵出现在了谷口。 为首一个独眼头目,脸上横亘着一条蜈蚣般狰狞的刀疤,正挥舞着弯刀,用蒙语大声地呼喝着什么。 他们显然没把谷内这些衣衫褴褛的“汉人流寇”放在眼里。 队伍散乱,毫无阵型可言,只想着一鼓作气冲进去,抢夺粮食与女人。 “冲进去!” “粮食!” “女人!” “都是我们的!” 独眼头目狂笑着,一马当先,率先冲进了狭窄的谷口。 他身后的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水,嗷嗷叫着,争先恐后地涌了进来。 李信屏住呼吸,死死盯着不断涌入的敌骑。 一骑。 十骑。 五十骑。 谷口的地形限制了他们的速度。 千余骑兵不可能同时涌入,前锋百余人已经冲进谷内数十步,后续的部队还在源源不断地向里挤。 人马混杂,挤作一团,冲锋的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 他们变成了一个缓慢移动的,密集的活靶子。 就是现在! 李信猛地一挥手臂,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放!” “放!” 王大石几乎是同时,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出来。 “砰!砰!砰!砰!砰——!” 刹那间,东谷口内侧的第二道防线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一百多支喷子枪几乎在同一时间,喷吐出致命的火舌。 那声音,不似寻常火铳的清脆,而是沉闷、厚重、连成一片。 如同夏日里陡然炸响的惊雷。 整个山谷似乎都为之震动。 冲在最前面的独眼头目和他的亲卫,首当其冲。 他们只看到前方突然腾起一片浓密的,带着硫磺味的硝烟。 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裹挟着死亡气息的“铁雨”便劈头盖脸地横扫而来。 那不是一颗颗单独的铅弹。 而是无数细小的铁砂、碎瓷片,甚至是尖锐的石子。 在近距离火药爆燃的推动下,形成了一片覆盖数丈方圆的死亡风暴。 “噗噗噗噗噗——!” 令人牙酸的钝器入肉声密集地响起,连成一片。 冲在最前面的几十骑,连人带马,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 战马发出凄厉到不似凡间生物的惨嘶,身上瞬间爆开无数个血洞,前蹄一软,轰然栽倒。 马背上的骑士更是惨不忍睹。 有的人半边身子被打成了筛子,血肉模糊。 有的人脑袋像是被重锤砸烂的西瓜一样,整个炸开。 还有的人胸口塌陷下去一个大洞,鲜血混合着内脏的碎片,向外喷溅。 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瞬间盖过了硝烟的味道。 “啊——!” “长生天啊!” “魔鬼!” “是魔鬼的武器!” 幸存的骑兵发出惊恐的嚎叫,场面彻底失控。 “第二队!” “放!” 李信冷酷的命令再次响起,不带任何感情。 硝烟尚未散尽,第二波近百名喷子枪手已经上前一步,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又是一片震耳欲聋的轰鸣。 致命的霰弹再次覆盖了挤在谷口、乱作一团的敌骑。 这一次,打击面更广。 挤在中间和后部的骑兵也未能幸免。 人喊马嘶,血肉横飞。 狭窄的谷口,在短短几次呼吸之间,彻底变成了人间地狱。 鲜血染红了地面,汇聚成小溪,缓缓流淌。 “撤!” “快撤!” 侥幸未死的独眼头目,因为位置靠后,只被几颗铁砂擦伤了手臂。 他此刻魂飞魄散,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着。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抢掠,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被魔鬼盘踞的山谷。 幸存的准噶尔骑兵早已吓破了胆。 听到撤退的命令,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拼命地调转马头,不顾一切地向谷外挤去。 混乱之中,自相践踏,惨叫连连。 “一营、二营!” “出击!” 李信岂会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杀!” 两侧山坡上,早已按捺不住的汉军伏兵,如同猛虎下山,挥舞着刀枪冲了下来。 他们每个人的胸中都憋着一股劲。 要为死难的亲人报仇。 更要守护这片来之不易的家园。 士气彻底崩溃的准噶尔残兵,根本无心恋战。 他们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丢下满地的尸体与哀嚎的伤兵,狼狈不堪地逃出了谷口,只留下一路烟尘和绝望的嚎叫。 战斗结束得比任何人预想中都要快。 山谷内,硝烟缓缓散去,露出了谷口那一片狼藉的修罗场。 残破的尸体、倒毙的战马、丢弃的兵器,还有那些在血泊中痛苦呻吟的伤兵…… 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着每个人的鼻腔,令人作呕。 汉军士兵们站在战场的边缘,看着眼前这惨烈的景象,又低头看看自己手中还在冒着青烟的喷子枪。 他们的脸上,充满了震撼、难以置信,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亢奋。 “我的老天爷……” 一个年轻士兵喃喃自语,手指颤抖地摸着滚烫的枪管。 “这……这喷子……” “太……太厉害了!” “一轮!” “就两轮啊!” 王大石激动得满脸通红,嗓音都在发颤。 “将军!您看!” “这些狗鞑子,平时在草原上耀武扬威,在咱们的喷子面前,跟纸糊的一样!” 其他士兵也纷纷围拢过来,看着手中的武器,脸上是炽热的光。 之前训练试射,打的都是草靶。 虽然震撼,但远不如亲眼目睹它在实战中收割生命的恐怖威力,来得如此直观,如此冲击。 “看到了吗” 李信的声音响起。 他走到士兵们中间,指着谷外敌人逃窜的方向,也指着地上堆积如山的尸体。 “这就是我们汉家儿郎的力量!” “这就是我们保家卫民的利器!” “准噶尔人也好,满清鞑子也罢!” “再敢来犯,这就是下场!” 他的话语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威严与力量,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士兵的耳中。 “汉家火器!” “威武!” 不知是谁,第一个激动地举起手中的喷子枪,用尽全力喊了出来。 “汉家火器!威武!” 更多的人跟着喊了起来,声音汇成一股洪流。